她在担心的应该就是,自己两次三番问她,会不会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罢。
“傻丫头,我这么问,自然是欢喜与你现在的生活。”他声音中夹杂了一分坚若磐石的定然,目光深深的看着漫秋儿,眸色中隐蔽深情。
“我们真的是同一类人,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所以,总是想试探你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这根本不必要。”他凑上去,在光芒万丈的阳光照耀下,毫不避讳的吻了她一口,“其实我就是一个不成器、没出息的男人,因为,这辈子,我要跟着自己的姑娘,无论天涯海角,无论红尘田园,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犹如醇厚的美酒给人以沉醉般持久的欢喜,而他确切的太过直白坦率的答复,则是让漫秋儿深受感动……
她整个脑袋埋在从远的怀里,蹭啊蹭,就像是一只小兽得到了太多的食物而欢喜满足的去撒娇,打滚。
“你讨厌!”她娇声嗔道,“说的我……眼泪都下来了!”
“哭什么,不准哭!”从远随即半真半假的威胁道:“掉一滴眼泪,我就咬你一口!”
他随即真的这么做了。
漫秋儿又羞又恼的捂住自己耳旁的脸颊,满脸绯红,面庞上还挂着泪珠。
“你这色胚,流氓!”
她骂了几句,连忙转身就跑,从远在后面拎起水桶,作势发出恐吓的声音来:“往哪儿逃……”
两人一路嬉笑打闹的到了破庙的附近,正要向那河沟边去的时候,却发现河沟里面站了两个人。
是两个女人的背影,一个看衣着打扮应当岁数不小却身体灵活,手脚四肢沾满了泥水,大概在捕鱼。
另一个也是女人,大着肚子,也在河沟里摸鱼。
“这是谁家的媳妇呀,”漫秋儿惊奇道:“不知道怀了身子的女人不能沾凉水吗?竟然还要这孕妇摸鱼,心要多大呀。”
“可不,”从远出乎意料的跟着评价了起来,“等到时候你怀了身子,就是要自个下地我也是不准的,一准把你抱到茅房去。”
“谁要你抱,流氓!”漫秋儿无缘无故又被调戏了,粉拳在从远的身上轻轻锤了下,从远嘿嘿一笑,不躲也不闪。
这河沟的地方不大,但鱼虾不少。
只因此前这河沟里曾经失踪过一个娃娃,肚兜飘在水面上却不见尸身,因此这满是鱼虾的河沟才没甚人敢下去捞虾摸鱼。
如今,这河沟处已经有了两个女人,漫秋儿和从远想要下去,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就不大的河沟,他两个在下去摸鱼,岂不是显得有意要和这两个女人抢的意思?何况那儿还有个怀孕的妇人,磕了碰了可就说不清了。
“那……要不咱上山吧?”漫秋儿犹豫的道。
“听你的。”从远在这些琐事上永远大度的选择听漫秋儿的。
“那咱们就……”
话音未落,她便听到那河沟处传来一阵斥骂声。
“臭婆娘你没吃饭是怎的就抓三条小鱼!?”一个怒气冲冲而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来,“大着个肚子碍事不说,吃的还恁多!蠢货!馋鬼!我们张家没闲钱养你这个老妈子!别以为怀了身子就想当皇后,你怀的还不知道是个啥野种呢!!”
听这声音漫秋儿认出来了,这不是鲁婆子嘛!!
那……这位大着肚子的孕妇,必然就是张寡妇张秀华了。
张寡妇被骂了好一通,自然心中有气,这会儿不堪示弱的反驳道:“少他娘的在那儿放屁污蔑老娘!我肚子里的就是你们张家的种!我告诉你,你饿坏了我儿子,等他长大了,有你好果子吃!你这死老太婆不知天高地厚,到时候我一准让我儿子把你扫地出门,让你有家不能回,冻死在外头!”
鲁婆子气急反笑,“还你儿子?你生个什么阿猫阿狗的还难说呢!我们家宝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让你这么个骚狐狸进家门!从今天开始,别想吃我们家的一口饭一滴水!!想吃自己弄去!老娘才不伺候你这个老狐狸精,骚妇人!”
“不让我吃?你是想让你家绝后是吧?”张寡妇冷笑一声,“回头我就告诉张宝儿,他娘想让张家绝后,想让他断根!”
“放屁!”鲁婆子又气又恨,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甩开膀子就给那张寡妇一记耳光。
张寡妇大着六七个月的肚子不好还手,被扇了这一记巴掌又不肯吃亏,尖叫一声跑过去要撕扯鲁婆子的衣裳。
她双手上沾满了污泥,甩在了鲁婆子脸上好些。
尖叫着扑过来,鲁婆子慌忙伸手去挡,这一挡,给张寡妇整个人推倒栽进了河沟里。
张寡妇也是平日身子结实,这么一摔四仰八叉的还没感觉咋地,挣扎着就要再去反扑。
鲁婆子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匆忙拿了水桶就跑了,临上岸还不忘冲张寡妇狠狠吐了口口水,骂道:“累死你个老狐狸精也爬不上来!”
那张寡妇又气又急,随手将身旁的水桶撇出去,正好砸在鲁婆子的身上。
鲁婆子哎哟一声被砸中了后脚跟,恼羞成怒看着在河沟里挣扎的张寡妇,愤恨的一脚将水桶踢了出去,“臭婆娘,好大的力气!”
这水桶直中张寡妇的面门,她身子一软,如一滩乱泥似的倒在了河沟里,与泥水融为一体。
那边鲁婆子踢完这脚之后,竟是头也不回,骂骂咧咧的拎着水桶往家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