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大学士、少保卫子明却道:“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何打伤大皇子,支持宣世子呢?”
杨九林叹息:“皇上,此事并非卧龙山所为。”说着又将贺兰雪救回魏芃的事也细细的说了。
惠文帝被他马屁拍的已经消了点气,这会又来了兴趣:“芃儿是她救的?”
“正是。”
那天大皇子和三皇子负伤回京,已经将发生的细节一一奏报给了惠文帝,其中也明确说了,蒙面女子听说魏芃被人掳走,当即大怒,就派人去追查下落,却想不到这人竟是卧龙山的老大贺兰雪。
二皇子忽然问道:“卧龙山的大当家到底是谁?贺兰雪?还是刘怀钰?”
杨青山微微皱了皱眉:唉,还没见到贺兰雪,实在不知道孙子的猜想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瑞雪……
这些事情没啥可以回避的,贺兰雪的名头已经不小了,想捂是没用的,当下杨九林点头:“是贺兰雪。”
惠文帝也问道:“真的是个小姑娘?她何德何能,做了这些山贼的首领?”
杨九林叹气:“武功好,有几分谋略。两军阵前……射伤裴副将,单这手硬弓,也至少三百步,而且是三箭齐发,军中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是个女子。”
朝中官员一片哗然,三百步,就是将近三百米的距离,这不是百步穿杨的功夫了,一个女子当真会有这样的本事?若杨小侯没有夸大,那么也难怪之前剿匪的人会输,连国公会被抢了。
惠文帝拧眉,若有所思。杨青山的心却沉了下去,无论如何,要赶在她进京前见到这个姑娘。
吏部侍郎忽然嗤笑道:“亏得还是有意归顺,不然裴副将岂不命丧当场?”这人姓李,名绘析,往日里也不见站在哪方,这会却忽然说出了裴文的心里话,令裴文也不禁侧目。
杨九林只能耐着性子道:“裴副将偷袭在先,再说哪怕她用的是咱们军中常用的重箭或破甲箭,裴副将还真的会为国捐躯,可惜,她当时用的箭是锥箭,若换做她常用的凤尾箭,必死。”
大殿中沉寂片刻,又是一片哗然,有人道:“杨小侯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杨小侯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了,怪不得朝廷剿匪屡战屡败。”
“这贺兰雪不过一介女流,纵然会些功夫,当真这么厉害?”
“……”
质疑声不绝于耳。
一个声音幽幽的传来:“召来一看不就知道真假了。”声音清冷,带着些许飘乎,众人看去,却是盈王魏锦毓。大殿中顿时静了下来,惠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又转向杨九林:“待大军进京,将此人召来问话,若不如你说的这般,朕可要重重罚你。”话的严厉,眼神中却又透出了几分笑意。看来这皇帝对这个传说中的人也有点好奇啊。
杨九林微笑躬身:“微臣只想为朝廷广纳有才之士,若陛下觉得微臣言过其实,微臣情愿领罚。”
夜色深沉,再有几日便到了京城,一路而来,一些几乎忘却的记忆,随着距离的缩短,仿佛又苏醒过来,这些记忆像根钢刺,深深的刺痛她的心脏,让她不敢忘记,也无法忘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经历过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她要报仇,要查明真相,还自己外家一个清白。现在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近,可是严吾射的突然出事,又让真相变得模糊起来,她要找出背后的那只手,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拿回来。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营地边缘,夜空中繁星点点,隐约只能看到远山依稀的影子,心思也一点点的沉静下去,漠北的风沙你到底掩盖了多少真相?埋藏了多少白骨?身后传来细不可闻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也能听出是魏芃,这大半夜,他来做甚?
魏芃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找到这来,这些天日夜兼程,原本就辛苦,贺兰雪的作息一向又很有规律,但离京城越近,她的心事就越重的样子,有时夜晚还会自己跑出去呆着,半夜才回自己营帐,比如今晚。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你找我有事?”贺兰雪打破了沉默。
“没有。”魏芃脱口而出。贺兰雪默默的甩了个白眼给他,没事跟到这么偏的地方找她干嘛?梦游的吗?可惜,背对着魏芃,这个大白眼没人看到,未免有点浪费。
说了这俩字,魏芃也觉得有点尴尬,干咳一声转过话题:“刚才闻霜送信过来,后天就要进京了,明天还要在京城外驻扎一夜,到时我会先进城,九林过来接管大军。”
贺兰雪嗯了一声没有接话,魏芃皱眉,自己这是求她回应吗?但忽然发现好像自己也没什么脾气了,只得继续说道:“老侯爷可能会一同来军营,皇上和朝中大臣对你颇有微词,侯爷许是想叮嘱你一些。”
“嗯?”贺兰雪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带了点嘲讽:“微词?这么说太客气了,怕是有人杀我的心都有吧。”她忽然转头看向他:“你说,我一进京,会不会就会遇到追杀?会不会把往日盯着你们的箭全吸引过来?我就是一个箭靶子吧?”
魏芃哭笑不得:“只能吸引一部分吧,你的意思我们还应该谢谢你是吧?”
贺兰雪微笑:“老侯爷要见我?”
“嗯。”魏芃点头:“老侯爷是个惜才的人,只要对社稷有功的,他都会护着。想必担心你被责难,所以会来一见。”
贺兰雪抿嘴,又陷入了沉思。老侯爷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是知道的,他们每个人,自己都知道,她忽然回头,看向了魏芃:“怎么忽然这么好心跑来告诉我?不想弄死了我?”。
魏芃顿时冷了脸,自己好心被狗咬了吗?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吃饱了撑的。”说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