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抱着她,叫着顺和,可是顺和再没有一丝回应。孩子似乎感应到什么,又哇的哭了起来,杨九林全然顾不上,贺兰雪已经俯身抱过孩子,轻轻的哄着。
含笑吐出一口血,艰难的抬头向贺兰雪哀求:“太子妃娘娘,小公子就拜托您了……”她气息渐弱,贺兰雪也蹲下身上,轻轻拍她说道:“放心吧,这孩子若没人养,我便养在东宫,当自己的儿子一般抚养。”
含笑脸上展开一个苍白的笑容:“奴婢就知道,娘娘其实是很好心的人,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暴虐,还有……这孩子是八月十一巳时三刻出生的,公主叫他……”她强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气力不支,用力喘息不止。
贺兰雪微急:“他叫什么?”
含笑用力咳嗽,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头重重的垂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阵狂笑,慕容云诗给众兵士按着不能动弹,却能听见看到,见此情景,一边狂笑着,一边嘶哑着嗓子嚷道:“杨九林,想不到这小贱人居然是给你生了儿子,亏我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哈哈,胭脂虎,你想知道这孩子叫什么是吗?他叫杂种,哈哈,杨九林,你不是厉害吗?你女人给我睡了足足一年,你……”
有兵士反应快,已经一拳打在他脸上,顿时他鼻血长流,吐出几颗牙来,他还想说什么,已经给人用布塞住了嘴。贺兰雪这会没空理他,怀里的小杨哭得凄惨,她担心现在有什么突发情况,这样抱着小杨,他的危险系数也蛮高手,思忖着,令人扯下幔帐,将自己围了起来,然后解开胸甲,将丝绦扣放得松些长些,然后将小杨放在怀中,再用胸甲护了,品茗帮着她重新将系着甲扣的丝绦系好。
所幸小杨早产,这几个月也没有喂的太胖,虽然有些碍事,可还是将他给护的严实,小杨大概闻到贺兰雪身上的女人香,加上她身上温暖,慢慢停了哭,从胸甲的间隙中瞪着大眼睛看着贺兰雪。
贺兰雪笑着伸手碰碰他的小脸,柔声说道:“以后姑姑会保护你的,别怕。”
她挥手,众人撤了围帐,杨九林跌坐在顺和身边,周围已经给军士们护住,温杯也追了过来,看到她,向她微微摇头,示意人已经死透了没救了。
有军士从外面进来,向杨九林施礼说道:“元帅,在后面发现慕容丙理和一具尸体,请您定夺。”
杨九林的精神已经被抽走一般,竟然没有听见,他眼前顺和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冷,他心里说不出对这女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喜欢爱慕过她分毫,可她给自己留下个孩子,死的这样凄惨,她把所有的罪责和痛苦都留给了自己,自己上辈子是欠了她吗?
贺兰雪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说,向众军士道:“查看各处有无密道,大功将成,不要被人偷袭,将妃嫔、宫人内侍全部集中在一起,着人去找慕容云渡来,还有,全城搜捕魏锦辰父子和文家祖孙,我特么跟他们没交情,统统给我去找,我要他们的命!”
众军士忙去做事,润茶已经捂着嘴,从宫里跑了出来,不等跑出去,就已经躲到角落哇哇的呕吐起来,众人不解,这姑娘跟着侯爷出生入死,啥没见过,这是看到什么了,会这么大的反应?
沁香也追着出来,俩人一样的反应,都在一旁呕吐不止。
贺兰雪迈步就向内走去,适才出来禀报的军士已经拦住了她,拱手话说:“侯爷,里面那尸体面目可憎,两位姑娘怕是看到了,所以……您还要进去吗?”
贺兰雪更不明白了,都打到人家皇宫了,肯定得进去查看啊!闻霜和惊雨已经将杨九林劝说的醒过神来,摆手制止贺兰雪道:“既然如此,我去看看。”
说着带人向深宫走去,贺兰雪忍不住的好奇,一边令人将公主和含笑的尸体先安置在一边,自己也带着人跟了过去。
后殿中,慕容丙理双目紧闭倒在地上,顺和说了,给他下了醉美人,这人现在已经废了。有军士已经将他抬到一边,再向内走,众人止步,只见大殿中央一个硕大的大理石台面,上面一盏灯还在燃着,发出淡黄色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贺兰雪皱眉,捂住了口鼻。
可怕的不是味道,而是这灯的形状诡异,完全就是一个人上半身的样子。这……这是用人皮做的!
众人反应过来,喉头已经一阵阵的烦恶。但这不是重点,这台面的后面是一张大鼓,此时,鼓里挂着一个人,这人全身赤着,大字形被固定在鼓内,身上的皮已经被扒了下来,四肢上的肉被剔除,露出森森白骨,上身的肉也被剔的七零八落,血渍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向外滴着,而他胸口位置的肌肉被剔的干净,通过肋骨,可以看到里面的心脏还有隐隐跳动。
这人居然还活着!
他的头发被系上鼓上,让他不得不面对每一个人,这人双目紧闭,眉头拧在一起,表情说不出的痛苦。
赫连宏图!贺兰雪也忍不住扭身向外就跑,却撞在杨九林身上,杨九林拍拍她以示安慰,她已经按耐不住,冲出大殿找个地方呕吐起来。
这些人没有一个手上不沾血的,但要用这种方式折磨人实在是闻所未闻。无论是贺兰雪还是杨九林,包括魏芃,他们都屠过城,可谁也没有这样虐杀过敌酋,从前消息说慕容丙理与他们互相坑杀士兵,如今来看,这些传言全是真的。
她感到后背一阵阵的发冷,怀中的小婴儿大概感受到了她的恐惧,轻轻哼哼了几声,大眼睛看着她。贺兰雪收敛心神,隔着护甲拍拍小杨,柔声说道:“小杨不怕,有姑姑和爹爹在呢。”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后,她听到有人怒吼:“慕容丙理!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