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了位于舞台下方的候场房间。在这个与上方舞台面积相等的房间里,左墙边摆放着一排沙发,沙发前摆放着三张玻璃茶几。右墙边整齐的放置着四张梳妆台,妆台上可以看到些散放着的梳子、吹风机、头发定型水以及化妆粉底霜之类,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各挂有一台二十一英寸的摄像显示屏,从显示屏里可以看到1号演播大厅内的实时画面。梳妆台的尽头是间敞开门的小隔房,门上清晰印有“换衣间”的标识。房间的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台小型升降机器,机器上方覆装着一块半径为0.8米左右的圆形木制面板,面板的大小与位置刚好对应了舞台上方的缺失空间。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女性工作人员正蹲在地上,用抹布轻轻的擦拭着升降机器上的木制面板。
“你就是今晚的6号参赛选手吧!你先抓紧时间去换衣间把演出服装给换上…动作快着点啊!”女性工作人员只是看了我一眼,既而站起了身子对我催促道。
“哦…好的!”我随意的应了一声,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迈进了换衣间。“嘭…”,一声闷响,我随手关上了换衣间的木门……
用了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已换上了演出服装从换衣间走了出来,房间内的女性工作人员竟用莫名的眼光将我一遍又一遍的上下打量。我的心里立马开始泛起了嘀咕:难道是这套演出服不太合身?还是这所谓的演出服因为太过老土,所以跟我“与时俱进”的气质不搭?不会是我T妈又忘了拉上裤子的拉链吧?
我不自觉的用手悄无声息的“自mo”了一把自己的裤裆--还好,“门外铁链紧锁,屋内稍安勿燥”。我索性走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为自己的这身行头来了个全方位的“检阅”:这是件纯黑色超薄面料的新款式中山装,说它新款是因为衣服左右胸前的位置上各绣上一朵连茎带叶至肩胛位置的黑兰花图案。我向来对自己的穿着没太多讲究,对于衣服格调更是研究甚少,不过这件演出服穿上后倒还蛮合身的,而且这件衣服的面料穿在身上也感觉挺舒服。咦?总觉得镜中的自己哪里不太对劲啊,怪怪的,越看越是别扭。再仔细瞅瞅,对了!是自己的发型出了问题--自己头上正“顶”着的是当今美发界最为时尚且流行的“飞机”头,而中山装则是代表着一种庄重与儒雅的结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韵味之混搭,也的确是令人滋生出一种张冠李戴、格格不入的感觉。怎么办呢?其实这对于一名理发师来说,解决之策就是件信手捏来的小事情:我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头发定型水,之后我将其均匀的喷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接着又拿起了一把木梳子开始了对自己发型的“整容”……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头上原本的前卫随意的“飞机”式便很快改版成了大气传统的“自然”式(所谓自然式就是不分缝、往一边梳的西式男发),望着自己这画龙点睛般的神来之“笔”,我方才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满意一笑。同时,我的心里对李冬霞这份“宝剑赠英雄的义举”又多生出了几许好感。
“各部门最后一分钟准备…重复…一分钟后将继续歌手决赛的直播…”放在玻璃茶几上的对讲机里传来了总策划大叔的一通呼喊。
“好了,你现在站到升降机的面板上去…给,这是还未调至开启状态的无线话筒,呆会我会适时的通知你按下话筒开启键的时间…等女主持人报幕完毕后,我便将会操作升降机把你送上舞台…记住,演唱完毕后你从舞台右侧的台阶走下,将话筒送还到这来!”女性工作人员一边将话筒递交到我的手中,一边做着上场前的最后叮嘱。
“哦…我知道了。”我应声接过话筒,缓慢的踏上了升降机的面板。
房间外本显喧闹的演播大厅愈来愈安静了,从墙壁上的摄像显示屏中我看到了观众席里已恢复了先前比赛时的井然与有序。这一刻我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那难抑的紧张最终在此刻无情的侵袭了我的全身--绷紧的神经、溢湿的手心、厚重的呼吸、微颤的双腿,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即使是当初在砂子岭被杨素梅丈夫一伙围堵在小巷中时,我也不曾如此时此地般的发慌与胆怯。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了从对讲机里发出的电波音频声,偶尔也会从中听到几句总策划大叔寻问有关现场各路机组运转情况的呼叫。置身于这种无线电信号交错的氛围中,我的心里更加显得焦躁与忐忑了。
“呵呵…泊桥,别这么紧张嘛!”李冬霞边走进屋内边笑道。
“你现在慢慢的放松身体,缓缓的闭上眼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去试想着今晚的比赛其实就是一场自己正沉睡时的梦境…梦中的你很放松也很惬意…你就是一位已成名多年的歌星…舞台下方的观众席里坐着的都是你最忠实的歌迷…你的歌声就是他们今晚最大的追求和享受…”我不可思议的被李冬霞接下来所说的话语代入到了一种如同梦境的思维空间,这种潜意识形成的场景中,自己通过外界的暗示,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组组令人欢欣鼓舞的画面与片段,我仿佛看到了父母脸上所流露的欣慰与自豪,我甚至看到了观众席中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正手捧鲜花、满怀热情的正朝着我款款走来,她是谁?如梦如幻中像是杨素诗,又似李冬霞……
“好了,睁开眼睛吧,把话筒开启…记住--今晚这片舞台是属于你的!”听过李冬霞的话语,我缓然的睁来了双眼,升降机也随之徐徐上升了,我坚定按下了话筒上的开启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