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心如明镜(1 / 1)

林枫见阿润去了,只好返身进门,还未进厅,便见贺兰春华站在门首,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林枫上前,微微点头,贺兰春华看他两眼,忽问道:“林校尉可见过阿润了?”

林枫道:“是,刚刚见过。”

贺兰春华打量着他的脸色,问道:“那……阿润呢?”

“她应该是回县衙去了。”林枫道,说话间,便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阿润究竟是否是回县衙了,方才她离去的时候,好像举止反常……

“哦……那好。”贺兰春华略一沉吟,便未曾再追问下去。

林枫见他不语,便问程老爷郡主准备何时动身。

此刻贺兰春华自走到厅外,往大门的地方张望,仿佛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程府门外又来一队人马,原来是京城内王府所派,特来护送赵郡主的。

不多时赵弄晴去而复返,程夫人陪在身侧,芳姬也在身旁,倒是白柔并未出现。

众人便向赵郡主行礼,包括王府派来的侍卫队长,赵弄晴命他们在外等候,她心中幽叹,打起精神来,缓步走到芳姬跟前:“这次出京让我颇为欣慰的,便是结识了你,他日若是有缘,或者你去京城的话……咱们再说话了。”

芳姬行礼:“是,郡主,芳姬在府内,也会日日祈盼郡主平安喜乐的。”

赵弄晴向她一笑,又向着程夫人含笑道:“这次多有叨扰,多谢夫人劳心了。”

程夫人道:“这都是我等该为的。”

赵弄晴特意同程夫人跟芳姬告别完了,最后,竟走到贺兰春华跟前,双目盈盈看着眼前斯人,太多话说,竟有些无言:“六郎,我这便回去了。”

贺兰春华淡笑如花影:“郡主一路平安。”

“若是有暇,我还会再来看你,”赵弄晴抬手,在贺兰春华手背上轻轻一按,“我更盼能尽快跟你在京内再聚。”

“会的。”贺兰春华微微一笑,“郡主请。”

赵弄晴点点头,不舍地移开目光,轻轻拂袖,出门而去,贺兰春华跟林枫,程家众人便跟随身后相送。

一直到送了赵郡主起驾回京,贺兰春华便直接返回县衙,宋和道:“总算送走了郡主,不过,公子这样绝情可好,郡主总算也是个……”

“是个什么?大家闺秀?”贺兰春华道,“不要再提这些烦心的事。此刻我是在大丰,也算是个富饶之地,郡主在县衙住了一日,就砸了东西,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吃食,她都吃不惯……我也不想郡主因为我而委屈受苦。”

本来贺兰春华是打算自贬梅州的,那种瘴疠地方,自然不会有人去打扰,郡主就算惦记,也是山高水远,纵然能去,却也不敢亲临,只看看她在大丰的所为就可想而知。

向来锦衣玉食的金枝玉叶,是绝不会习惯于淡泊平凡的,就算因一时情热,天长地久,必然也会变味。

何况他早已经打算一辈子都游离在皇族之外了。

贺兰春华从来心如明镜,但是这些话他从来也不会说出来。

很快到了县衙,进门的时候贺兰春华忽然想到一事,便问旁边的差人:“阿润回来了吗?”

那衙差道:“大人,没见到润姐姐回来。”

贺兰春华一愣,沉吟道:“你……你去这周围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那衙役领命而去,宋和说道:“算来也有小半个时辰了,怎么竟还没有回来?阿润通常不会四处乱跑的。”

贺兰春华叹了口气:“平常里当然不会如此,可是今天不同啊。”

“怎么不同?”

贺兰春华看他:“我也是猜的,我想大概是林枫跟她说了什么……那些阿润受不了的……”

宋和眨眼:“公子你是说……林枫喜欢的另有其人那件事吗?”

贺兰春华对宋和另眼相看:“这个你居然也知道?”

宋和道:“我这是近墨者黑。不过,林校尉对芳姬小姐好像很是不同,可是对阿润……我觉得他从来都不是男女之情,大概只是如同兄妹般的怜惜之意吧,可惜阿润并不明白。”

贺兰春华叹为观止:“看样子什么都不用我说了,你比我跟阿润都明白多了。”

宋和笑了笑,又问:“阿润还不回来,莫非是因此事而伤心了么,她会去哪里呢?”

贺兰春华也有些担忧,只好自我安慰道:“阿润是懂事的,她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赌气如何……想必过会儿就回来了。”

两人说罢此事,便进内宅,毛氏兄妹见他回来,便忙凑过来,又问阿润。

贺兰春华便只说阿润在外略有点事,两个小毛头无法,只好又闷闷地自去廊下玩耍。

贺兰春华稍做整理,便重回大堂。

一拍惊堂木,宣布升堂。众衙差们齐喝威武,但心中却觉得十分疑惑,又没有来喊冤的,也没有囚犯,为何大人在这个时候升堂。

正在此时,贺兰春华道:“把人带上来。”

堂前人影一晃,一名差人带着另一人,从门口进来。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被带上来的这位,竟然是后面看守监牢的狱卒,不一会儿工夫,外面又来一位,正是牢头洪晓。。

两人被带上堂前,跪地行礼。

贺兰春华看看两个,最后目光落在王狱卒的身上,道:“王林,你可知道本县为何要传你上堂?”

之前,贺兰春华曾在县衙后院召见了三人,便是陈王两位,加上洪晓。

这一次,却是正式地传召上堂,洪晓在旁,疑惑地看向贺兰春华,又看身边的王林。

王狱卒低头:“小人……小人不知……”

贺兰春华冷笑道:“你在县衙当差,总也听闻过本县的手段,说话之前,须要好生想想,若还想要在我跟前瞒天过海,就别怪皮肉受苦!”

王狱卒浑身一抖,脸色便有些不好,却仍心怀侥幸,狡辩道:“小人……真的不知,大人莫非,是为了前日召见小人所问的那件事么?如果是那件事,小人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呀。”

贺兰春华道:“真的是全说了吗?”

王狱卒喉头一动,咬牙道:“真的全说了。”

贺兰春华听了,即刻道:“左右听令,给我先打十棍!”

公差们领命上前,将人押住。王狱卒即刻大叫:“大人!冤枉啊,为何要打小人!”

贺兰春华不由分说:“打的便是你的不实之罪!给我动手!”

公差们一见,急忙将人按倒,先狠狠地打了十记。王狱卒先吃了这顿苦头,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来。

洪晓在旁,想做声,却又忍住。只是旁观。

贺兰春华道:“你若还是不记得,那就让本县提醒你,这几日你在通运赌坊里输了多少银子?”

王狱卒一听,愈发面如土色。贺兰春华道:“怎么,可记起来了么?若还是不知,便再打二十!”

“大人!”王狱卒忙大叫了声:“小人回答就是了,小人在赌坊里,输了大概……大概也有二三十两……”

两边衙差听了,多半流露震惊之色:一名公差一个月的薪俸还不到一两,纵然有爱赌博的,也不过是用铜板来玩耍罢了,这王狱卒竟这般大手笔?

洪晓也睁大眼睛看着王狱卒,目光中流露深思之色。

没想到贺兰春华听了供词,便喝道:“左右,再打!”

衙差们复推倒王狱卒,王狱卒趴在地上,胆战心惊,身不由己大声叫道:“不……小人知错了,大人请不要再打了,是五十两,五十两!”

贺兰春华这才一举手,左右停了动作。

王狱卒气喘吁吁,贺兰春华道:“本县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若还不招,便不用棍棒,有的是大刑伺候!银子从何而来,你曾见过何人,朱大又是因何而死,还要我提醒吗?说!”

贺兰春华问了三句,句句点题刺心。

王狱卒听了,魂飞魄散,冷汗频频,却仍咬牙道:“大人,那银子,的确来路不正,有天小人回家后,发现不知是谁扔了一包银子在院子里,小人见猎心喜,便不曾声张,想要据为己有……后来,便拿去赌了,实情就是如此,求大人……”

贺兰春华听了,道:“银子是你在院子里捡到的?那么,你去葫芦胡同又是为何?”

王狱卒镇定心神:“小人……小人是去寻亲……不!是去找小人的朋友的。”

“什么亲,什么友?”

“是小人小时候的一位哥哥,小人……小人记差了路,没有找到……”

“你记差了路,也进错了门吗?”

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听着贺兰春华不动声色却冷意凛然的问话,王狱卒几乎崩溃:“没、没有……”

“没有?”

“有……有的,小人差点忘了!”王狱卒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道:“小人当时,太急,想问路,所以是……是不小心进错了门。”

“你进错了谁家?”

“小人……这个不记得了。”

“那好,让本县提醒你,”贺兰春华看着王狱卒,“你进错的那家,是程老爷的外室,白氏母女所住的地方,对不对?”

洪牢头在旁听到这里,眼睛顿时瞪大,看向王林。

王狱卒身子晃了晃:“小人、不记得了。”

贺兰春华点点头:“监牢所关押的朱大,曾经供认说他是来本地寻亲的,寻的正是白氏母女,可却遭白氏母女否认。此后,可巧你‘不小心’到了她们家中,可巧你又在你家院中捡了一大包的银子,可巧朱大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自缢身亡……”

洪牢头听到这里,大叫道:“王林!是你杀的人!你这厮……”

洪牢头起身,便扑向王林,王林抱头躲避,左右衙差急忙拉开洪晓。

贺兰春华道:“王林,事到如今,你还不招供?”

王林爬起来,强辩道:“大人,小人真的……是碰巧而已,若说是去白家,这洪牢头也是去过的,洪牢头跟那白柔以前还互相认得……”

洪牢头听了,眼睛都红了,怒吼道:“你这贼囚,你竟还敢冤枉我?!”他拼命挣扎,便又要上前来打王林。

贺兰春华一拍惊堂木,道:“洪晓,你再妄动,就判你咆哮公堂之罪!”

洪牢头听了,这才安静下来,胸口几番起伏,跪地抱拳,求道:“大人!大人断案如神,是包大人在世,小人只是气不过这厮想要害小人……”

贺兰春华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把你所知道的对说出来?”

洪晓听了,一声长叹:“大人英明,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小人不敢再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小人愿意实话实说!”

洪晓便把自己前去跟白氏通风报信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最后道:“小人当时,只是念在曾经跟她认得,故而才去,后来,白柔找小人商议,仿佛是试探小人的口风,问我愿不愿意为她分忧,让朱大闭嘴。”

贺兰春华微微点头。洪晓道:“小人听出事关人命,又知道大人厉害,自然不敢沾手,当下便不再登门,也并未再理会白柔,小人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千真万确,毫无隐瞒。”

贺兰春华道:“那么那天晚上你因何前去送饭食给陈王两人?”

洪晓道:“因白柔流露杀人灭口的意思,小人害怕出事,便特意每天都多看一次。送饭食,也是想让他们用心当差……那天见无事,小人便离开了。”

贺兰春华听完,便问道:“你头一次去的时候,见了的是谁?”

洪晓道:“是白柔……那天正好程老爷宴请大人。”

贺兰春华心中一个闪念,便想起在程府的那一幕,芳姬正在跟林枫笑谈甚欢,阿润气鼓鼓地回来……不多时,一个丫鬟来请芳姬,说是白柔有恙……芳姬才匆匆离开。

贺兰春华道:“那么,你再去的时候,仍是只见了白柔……还是……还见了别的人?”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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