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难脱干系
宋嘉言的脸顿时有些黑。
宋嘉瑞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可是从这些人说的话里知道，这里的这个手势的意思和他所熟知的是一个意思。
“好了。”宋嘉言拉起宋嘉瑞的手，把他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里，硬是把他的那根小手指给收回去。
一边，他看了看回头望着这边的宋嘉祥，对他笑笑，另一边他又把言可贞他们做的布手套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石孝忠：“石大，剩下的你来吧，嘉祥该进去念书了，我带嘉瑞进去喝水。”
他这一出声，大概是注意到他们聊天的地方不对了，那送木炭的伙计对送煤炭的伙计眨了眨眼睛，赶紧收敛了神情不再说话了。
这两个铺子的老板原来也是马家熟悉的，看起来他们送的货也确实不错，所以宋嘉言大致地看了看，剩下的又让石孝忠来看，又安排了待会儿带着进去收库的事情，还顺便让石孝全给了两个伙计每个人五个铜钱作为跑腿钱。
“石三，你先带这两位伙计到门房那边喝口水吧，这里这么远还麻烦他们跑过来，今日实在是辛苦了。”宋嘉言一边转身准备带着宋嘉瑞进去，一边对跟在身后的石孝全使了个眼色。
石孝全越发机灵起来了，听到他的吩咐就一边笑着应了声“诺”，一边亲亲热热地拉着两个伙计往外面走。
没一会儿，石孝全就和那两个还有些不情愿的伙计一起消失在了门口，宋嘉言还叫人给他们送了点米酒和卤肉，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宋嘉祥和宋嘉瑞回到了厅堂里。
此时，马尚文和马尚武兄弟还在漳溪村。
听宋嘉祥说，他们起得早，刚才宋嘉言还没起来，他们两个练了会儿武，又用了朝食就到村子里转悠去了。
赵长松也安排了房间，他浑身是伤，需要休养的他正由赵柳氏陪着呆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不过精神看起来不错。
这个屋子有五间正房，除了对门的那间是厅堂，还附带了两个偏厅之外，宋嘉言他们兄弟到时候各安排一个卧室，再加上一个大书房，正房就没有了。
左右各六间，总数是十二间的厢房，既然没有正房可以住，本来厢房就是家里的亲戚住的，按照道理那些管事和仆人不能住，但是因为宋嘉言打算给赵柳氏和赵长松在厢房左右一人安排一个房间，所以最后，宋嘉言让石姥姥并几个大管事一人一间厢房住了进去。
其他人暂时只能几个人挤一个房间，没办法，在这个院子改造好之前，就连宋嘉言他们都打算兄弟三个住一个房间，好给其他房间空出来先改造。
宋嘉言带着宋嘉祥和宋嘉瑞去看了看受了伤，昨天一早就睡着了的赵长松和陪着他的赵柳氏，说了他们家现在只有这三个孩子了，以后有什么事还要赵柳氏和赵长松多提点，又让他们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去，好好休息，就让宋嘉祥回房间看书。
他自己牵着不停抓头上的“老补（老虎）小喵子”、试图把帽子摘下来的宋嘉瑞在天井里看了看那些花草，没一会儿，马家兄弟和石孝全就前后脚进到了院子里来了。
“大世兄，二世兄。”宋嘉言看到马尚文和马尚武，也做了个揖，有些不好意思，“我起迟了。”
“颠簸了这么多日，你也累了，多睡会儿也是正常。”马尚文笑着道，又看了看也学着宋嘉言作揖的宋嘉瑞，摸了摸他的小帽子，顿时让宋嘉瑞非常高兴地牵着他的手试图用他的手去把他头上的帽子拿走。
“热了？”宋嘉言摸了摸宋嘉瑞的额头，没有汗，估计是他闲的发慌或者是难得戴帽子还不太习惯。
“你陪着姥姥和姚阿婶在门口守着，好好戴着帽子，不要跑出汗来，待会儿阿兄出来还看到你在门口，没有摘掉帽子阿兄就给你做好吃的吃好不好？”宋嘉言又把他的帽子提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没有出汗，还是给他戴上了帽子，又对他很严肃的说到。
“嗯。”听到会有好吃的，宋嘉瑞很慎重地点了点头，用双手护紧了自己的小帽子，主动地走到了坐在厅堂门口做针线的石姥姥和姚张氏身边，“姥姥，阿……省（婶）……嘉瑞……在这里……”
石姥姥很高兴地看着宋嘉瑞站到她身边，皱成一团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小少主，在这里，姥姥给你作证。”
姚张氏也温柔地看了宋嘉瑞一眼，又看了看宋嘉言，似乎在示意她们会看着宋嘉瑞，让他可以放心。
和马尚文兄弟一起进到宋嘉祥正在读书的厅堂东边的偏厅，又让石孝全开了窗户关上门，宋嘉言开口问石孝全：“城中这两日出了什么事？”
据石孝全打听出来的情况，昨日午后，南郡大地主相兴家忽然派了人到衙门对相兴的弟弟相阳相郡丞说，家里似乎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随后，相阳立刻从衙门回了他和相兴一墙之隔的家。
相阳在家呆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到了相兴的府上，两兄弟似乎关起门来聊了会儿天。
然后，趁着当日马都尉家中有事，樊郡守还没散值，相阳先是去见了樊郡守，又去见了马都尉手下的一个将官，没多久，就有人带着那个将官手下的人和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一起封了城门。
据说，相家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本来是打算当天就到全城搜索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他们却只是封了城门而没有到每家每户敲门搜索。
当天进出的人不多，他们也都查过了，确实没查到什么。
后来，也就是大概宋嘉言他们出来的同时，马都尉听说街上乱套了，作为主管当地治安的都尉，马都尉连夕食也没用就到了樊郡守家，又和樊郡守一起到了相家，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最后马都尉似乎同意了晚上，由他的人和相家的人一起，在城里一起帮相家每家每户地进行搜寻。
“相阳这个老匹夫！”
马家兄弟对情况知道的比宋嘉言多，他们八成还知道一些背景。听到这些，马尚武已经拍了一下那个小几，差点让他们喝水的杯子都掉到地上，然后他又冷笑了一下，“陈广这个小人，继续留着他，只怕是个祸害啊，阿兄……”
马尚文也像是在思考什么，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只怕我们这次会被人盯上，无论有没有证据，恐怕到时候宋世弟这里也会有些麻烦……”
宋嘉言没有听说过相阳这个人，很遗憾，除了上次赵长松的事情，宋嘉言听过相载的事情之后，对相家了解不够，对整个南郡的关系情况也还是有些迷茫。
马尚文见他只是皱着眉，一句话不说，叹了口气，开始给他讲南郡马家和相家以及樊家的一些事……
南郡马家自然是世家大族，马都尉能在如今靠推选和考核并重的时候当上都尉不仅有他本身的实力，其家族在南郡的势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南郡的人家虽然多，但是世家大族只有这么一些，其中，以武见长的马家和书香世族的蔡家、为家三家世代联姻，出身商贾后来做了大地主的相家和现在南郡的大商户贾家也是世代有亲，而原来的皇亲国戚樊家则是游离于这两个联盟之间，和哪一边都有些关系。
目前南郡的官员主要分为三派，其中，一派是以马都尉为首、以武出身的一些官员，因为和马家交好的为家有人在郡衙中做着功曹，他们在文官中也多少有些人，所以马都尉能轻松地让人办好宋嘉言他们家的户籍，也有杨文书等人能在郡守的属下中做出协调和制衡。
三派之中和马家打对头的一派是以樊郡守的属臣相郡丞为首的文官派。
认真说起来，相家也不算书香门第，甚至在成帝之时，他们家还是纯正的商贾之家。若不是成帝时他们家有个女儿得了成帝的欢心，趁那个时候，他们家有人到南阳郡孔家进学，只怕此时他们还没有能踏入书香之门。
他们相家有汽运。这一代恰逢先帝提高商贾的地位，他们家二房相阳正好曾在太学获得一甲的考核，被先帝委以重任。要不然，以他们商贾之家的身份，相阳要想做到一郡郡丞，也只怕是不容易。
“相阳是先帝提携的？”宋嘉言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宋中丞是先帝的死党，马都尉似乎也是先帝的人，为什么相阳这个被先帝所提携的人，反而还似乎和他们作对呢？
“先帝在时，他倒也很老实。只是这人心，太说不准了，就好像是我父亲的属官陈广，不也是我父亲一手提携起来的，先帝去了，他就另投了别人，看着忠诚，做事从不老实。”马尚武大概是看出了宋嘉言的疑惑，似乎很是有些愤慨地说道。
“嗯。”宋嘉言点了点头，这就是两派了，估计另一派的樊郡守就是个墙头草，中间和稀泥的主。
而确实如宋嘉言所想，樊郡守虽然作为是皇亲国戚，也算是和先帝家族有亲，不过因为他们家和皇帝的亲戚关系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到如今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他们对先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忠诚可言，所以，樊郡守一直是处在两派之间，偶尔给他们调调停。
“只怕相家很快就会怀疑上你们，虽然有父亲在，他们不会派人明目张胆地过来，但是私下的查探可能不会少。而且就怕他们为了让绊倒父亲，会对你们不择手段。”马尚文有些担忧地说。
虽然那天他们趁着夜色，又有了些准备，甚至宋嘉言还让人看了出热闹，才让他们得以及时脱身出来，以后相家就算怀疑他们也不能正大光明地搜他们家，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宋嘉言他们几个，又有赵长松在这里，对宋家他还真有些担忧。
宋嘉言正坐在那儿思考着，“也许，昨天，马都尉已经连马府都先让他们搜查了吧？”
“嗯。”马尚武点点头，“兵不厌诈，父亲应该是先下手了，才能让相阳无话可说。”言辞间，又有些行事难的无奈。
宋嘉言一边让宋嘉祥起身去拿笔墨，一边如此对马尚文和马尚武兄弟道，“那么，要麻烦两位世兄尽快帮我带封信回城里了。”说着，就让宋嘉祥和他一起，在马家兄弟面前开始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