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何月西推开小酒店的门,转眼就看见大厅内每张桌子旁坐满了游客,心里一喜。每年的节假日就是娱乐产业的高消费时间段,更别提各大景区门口一带了。
后厨里,油烟机轰轰地响着,锅里还冒着嗞嗞的油炸声,王秀姑和胡姨手忙脚乱的炒着菜。
“何月西,快帮我切三根黄瓜,我煮个三鲜汤。”王秀姑手提大勺吩咐着。
“好咧!”何月西洗了手,开始切起黄瓜来。
雷洞坪的雾气飘来飘去,消散又聚集,导致人眼看不清三米以外的世界。走到悬崖的栏杆外,时不时会看见一群野生猴子站在石头和树上抓耳挠腮。
“青椒肉丝、宫保鸡丁。”何月西欢快的端着菜,走出后厨,端在桌子上。
这时有一位游客指着菜单上的香肠问道:“小姑娘,有这个香肠吗?”
“阿姨,这个香肠还不到季节,我们一般都是初冬时才款上香肠的。而且我妈款的香肠特别好吃,有瘦肉香肠,还有排骨香肠。其实四川很多人家都会做,我外公在这方面厉害着呢!”何月西语气里带着自豪。
她们这里不仅香肠好吃,还有泡菜和辣椒。
“何月西,快过来。”胡姨端着一碗丸子汤,连忙唤道。
“好咧!”何月西接过汤,胡姨提醒道:“这是那两个外国友人的菜,拿过去。”
何月西点头应着。
其实峨眉山有很多外国人慕名而来,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他们都对中国的佛教和寺观园林很感兴趣。
外国人不像中国人那般,可以接受大家一起吃一盘菜,而眼前的这对外国夫妇,显然准备自己吃自己的,妻子要了一碗丸子汤,丈夫要了一碗面。
端上菜后,外国阿姨将一大碗汤抱在面前,并且只用一只汤勺吃东西。这画面不禁让何月西感到了文化的差异。
好不容易得了空,王秀姑坐在柜台,看着登记名册,满足道:“要是每一天都有这么多客源来就好了。”
何月西趴在柜台前,看着满满一页的名字,心里也因为火爆的生意感到高兴。突然,何月西瞥见母亲手腕上的红珠子手串。
“妈,这个手串好熟悉。”何月西半眯着眼,一直想着到底在哪里见过它。
王秀姑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回道:“先前我不是将你的东西搬上来了吗?你的书箱子里放着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就是这串珠子。我看着挺喜欢的,便戴上了。”
王秀姑这么一说,何月西才记起这串手珠就是周可歌姐姐送给自己的,便犹豫着开口道:“妈,这个是别人送给我的。”
闻言,王秀姑不悦的皱起眉头,反问道:“给你妈我戴戴怎么了?”
“不是,不是。你戴你戴。”何月西为难的盯着手串,想着千万别让韩北看见。这串红色澄明的珠子,周可歌并未告诉何月西有多大的价值,何月西以为充其量就几百块,对母亲戴在手上的行为也就没有想法。
“做作业去!”王秀姑厉声道。
“哦”何月西转身走上小酒店的三楼,酒店的一楼很潮湿,基本上是不建议住顾客,所以房间也便宜。三楼楼角有两间屋子,一间是何月西的,一间是王秀姑的,平常都是紧紧锁住。
打开地暖,何月西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何月西,快下来帮我忙,人太多了。”谷乐那边,声音嘈杂。
“怎么了?”何月西趴在枕头上,闷声闷气的问道。
“国庆长假,人爆满,快些过来帮忙。”谷乐几乎是咆哮着。
何月西满脸不屑。“谷乐,就你做菜的水平,还能顾客爆满,真心是旅游带动消费。”
“何月西!”谷乐的声音让何月西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许。
“行行行,我下来帮你。”
何月西看着书桌上的书本,叹了一口气,便将书本放进书包,又背着书包下楼去。
刚准备走下去的何月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不用想,肯定是谷乐来催自己。接通电话,果不其然,谷乐那边吵着道:“何月西,你怎么还不下来?”
“我下来了。”何月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要多久?”
“我走下来...”何月西还未说完,谷乐就暴跳如雷。
“你走下来?”她怎么能够走下来?走下来少说也得两个多小时,这丫头是无敌女金刚吗?
“拜托,坐车要50元,就算我爸是司机,我也不能不给钱是不是?”
谷乐那边沉默片刻,良久才道:“你坐车下来吧,我给你50元。”
闻言,何月西眉头一挑,谷乐这个铁公鸡肯自己掏钱,简直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不沾便宜白不占,于是何月西笑道:“好啊,我马上去买票。”
何月西来到至味清欢时,店里果然客源滚滚来。
“厉害嘛,韩北不在,你都能吸引这么多客人。”何月西夸赞道。
额头上已经忙出细汗的谷乐推着何月西道:“快帮我洗盘子和打下手。”谷乐一边推着何月西,一边道:“还有,谁告诉你说韩北不在。”
闻言,何月西浑身一顿,看见了正在后厨忙碌的男人。
还是俊逸的侧颜,挺拔的身姿,张扬的碎发,多情却无情的眼眸,连那张凉薄如樱花般的唇都带着一抹光泽。
他今天是穿的是淡粉色的衬衫,所以整个厨房看见来,春意盎然。
“何月西,发什么呆?是不是想着点子逃脱哦?”谷乐下意识的堵住后厨的大门,好不容易找来一个免费的苦力,可不能轻易地让她逃脱。
韩北低着头,认真的处理手上的食材,并未因后厨多进来两个人而分神。
何月西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韩北不是说他明天才回来吗?为什么今天就回来了?小镇哪有上海好玩,他来这里不会是为了假日的客流量吧!
“何月西,快点打下手啊!”谷乐着急的扯了扯何月西的马尾,何月西头皮一疼,反手就掐着谷乐的胳膊道:“我知道了,放开。”
于是何月西便走到洗手池一边,安静的洗起碗来。
谷乐则连忙帮韩北准备食材。
韩北眸光暗了些许,余光瞥着正在洗碗的何月西,嘴角不由得勾起。
何月西,思念的滋味,你这个黄毛丫头是不会懂的,所以仅仅是看见你说你被母亲打的消息,便心疼的几乎夜不能眠。连夜赶回来,无非是想待在你身边,就算不能帮你承受苦痛,也希望能够令你不再那么伤心。
可是...韩北低估了何月西的伤口愈合能力,这个丫头,无论遇见多大的事,第二天总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过生活。
这是缺点,也是优点。
韩北盯着浓稠的汤汁,忽然想起大舅问自己的一句话,别想骗舅舅,喜欢一个人,总是会做出不合乎自己身份的事情。韩北,你这么急想回到峨眉去,是不是放不下某些人?
好像...好像是吧!韩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