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啊，这些年你过得好嘛。当年多亏你娘亲替我那犯了事的儿子，在官吏那里上下疏通多多打点，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张婆子让千灵坐下，自己握着千灵的手始终没有松手。
面前的老头戴蓝头巾，露出几缕花白银发，面容苍老，眼珠泛白，但却很有气，想必是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张嬷嬷。”千灵也露出几分动容。
千灵去了栈，刚推开门，个年迈老猛地上前熊抱住千灵，然后扶着千灵的肩膀老泪纵横，“千灵，你长大了啊。”
“我知道了，你辛苦，放你三日的假，好好歇着吧。”千灵掏出颗金珠递给阿碧，阿碧满心欢心收下，就退去了。
阿碧抿嘴笑，“小，张婆子正在栈等着您，您给的钱财我也尽数交给她了。”
“你聪明很多。”千灵直言不讳夸张。
“奴婢随便捡了些沙土给夫人看，说这便是您要的材料，再随便说了个价钱。”
“你同夫人怎么说的？”
阿碧最先见的却不是千灵，她去舒夫人那里趟，然后再回来见的千灵。
正是这天，阿碧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秋意渐凉，舒夫人已经看千灵十分不顺眼了，天天在舒常骏耳边吹风，舒常骏也觉得千灵常待在舒家也不行，便让舒夫人给千灵找个好婆家。
苏俊坤的宅子早已经转手了，据说苏俊坤还去自己曾经送出去的宅子看过，结果被人家轰出来，狈而仓皇的走了。
千灵淡淡回了些话，两人来去，也成了朋友。
蓝霏霏偶尔来了几封信，说到苏俊坤现在仍是守在自家府邸前提着大b小b的聘礼，不胜其扰。
就现在闲闲度过了十多天，千灵每到烟柳轩和花鸟轩转圈，偶尔也从别人嘴里听说阿青现在如日中天，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了。几乎所有了都知道他可能成了苏家下任家主，于是巴结的巴结，送礼的送礼，自己却再也没见过他。
他如此笃定好了，却辗转。
舒羽翎伸手握紧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脑子里自然而然勒出某人的颦笑。如果说，离开是现在最好的选择，那么便离开吧。
她说完就站起来，站在他面前踌躇了会儿，顿了顿，“大概还有些时日张婆子才回来，你要是有想做的事，就快些做了吧。”千灵垂下眉眼，然后转身推门离去了。
“羽翎，”千灵忽然伸手握住舒羽翎的手，“我只希望你能健康的长大。”
“，你要做什么。”舒羽翎隐约觉得千灵说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总觉得原本隐忍的体多了股子莫名的韧劲。
“要留在这里做些事，你必须要先离开，我在洪州城置办了宅子，会请张婆子先照料着你。等到事办妥了，我便会带着那个姑娘并去找你。”
舒羽翎脸红，只是摆着手没吭声。
“羽翎，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在这里？”千灵柔和地笑。
“走的话，去哪里。”舒羽翎若有所。
“羽翎，呆在这里的话，终有天舒夫人会视你为眼中钉，你听我的话，跟我起走吧。”
舒羽翎怔，抬起头凝视千灵，半晌放弃似得摇了摇头：“恨又能怎么样呢，娘亲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
“你老实说就好了，这里也只有我们弟两个，如果我们之间彼此都不能坦诚相待，世间上还有什么好相信的。”
“不恨。”舒羽翎侧过头垂下眉眼，并不显得真心。
“羽翎，你恨不恨父亲？”千灵逼近问。
“这……”
“离开舒宅，去别的地方生活下去。”
“离开？”舒羽翎猛的抬头。
千灵愣了半晌，侧过头打量番舒羽翎的神，忽然开口：“羽翎，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嘲讽别人的短大有不妥罢了。”舒羽翎垂下眉眼，“这也不是件值得多么开心的事。”
“不，没什么。”千灵浅浅地笑，忽然神变了变，看向舒羽翎，“羽翎，怎么今日父亲那么高兴，你倒显得有几分不乐意似的。”
舒羽翎见千灵盯着跳跃的烛火半晌没吭声，只好拿手在千灵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至于苏俊坤，现在是真的身败名裂了，偏偏挑所有权贵都在的场合，他也是无法再翻身了。苏老爷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家产是不是应该让苏俊坤继承，估计也要好好斟酌番了。
但到时候已经管不着了，如果阿青到时候真被查出来，顶多自己往后伸手拉他把，也不至于太惨。
“哦。”千灵点了点头，若有所。她单纯觉得阿青也算是比较有胆量的个人，若是事真被查出来了，恐怕到时候受苦的就是阿青自己。
“宰相之女蓝霏霏。”
“蓝小？”
舒羽翎脸泛红，“父亲说这个苏大公子做这样羞耻于人的事，也不知道遮遮掩掩，竟然就睡在了明知道宾要歇息的房，也是蠢的很，就十分开心。我们离场的时候苏老爷的脸并不好看，令人拿冷水把苏大公子浇醒，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给他抽了两巴掌。苏大公子醒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也不顾苏老爷还气急败坏坐在高堂，只是眼泪横抱住蓝小的，个劲说自己是被人暗算的。”
“这也……”千灵显得有几分吃惊。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我们是听见阵尖锐喊叫声赶过去的，几个贵聚集在间房门口，伸头往里边看的时候……”舒羽翎似乎在寻找更适当的形容词，“却看见苏家大公子昏昏沉沉衣不蔽体与个歌姬睡在铺上。”
“你说来我听听。”
“呃……”舒羽翎本以为千灵有什么重要的是，神似乎有些阴沉，哪知道开口就是听卦，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倒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只不过今日本是苏老爷的生辰，苏家的大公子苏俊坤却出了个洋相。”
“嗯。”千灵垂下眉眼略微索，“我想问问你今日在苏府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嘛，怎么父亲如此开心。”
舒羽翎被千灵看的不自在，脸微红：“不知道来是有什么事么。”
千灵坐在舒羽翎对面仔细端详了番他的脸，巴掌大的脸，眼角细长，眉毛粗厚，和原主舒千灵确实几分相似。
舒羽翎抬起头，见是千灵，赶忙请坐下。
“羽翎。”千灵轻轻开口。
舒羽翎正对着桌面上张信纸发着呆，灯光昏暗，映衬着他的脸模糊又暧。
千灵慢条斯理吃过饭，然后到舒羽翎的房里去。
舒夫人问舒常骏何事如此高兴，舒常骏只是神神秘秘摇了摇头：“今日苏老爷的脸可丢了大了。”往下却不肯再说了。
到了里千灵正吃着饭，忽然听见门外阵朗笑声，舒常骏难得满面喜进了屋，舒羽翎前后跟着。
切事办妥之后千灵起身款款回了舒宅，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棋子已经布好，不过等待时机罢了。
掌柜痛快应下了，问到自己想要转手的费用，千灵只说全权交给掌柜理了。
千灵起身再去了趟烟柳轩，问了会儿青宛的近况。再去了趟花鸟轩，将上次苏俊坤给的地契交给了掌柜，请他帮忙转手给别人。
阿青大步离去了。其实千灵开始也没想过激将法能成功，只是觉得阿青年轻，做事必然冲动，没有想到阿青如此好哄骗，也省得她想了。
他猛然拿起桌面上的小b药粉收入怀中，像要强调似得字顿，“如果你认为这是在激怒我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想证明我并不是个可怜的男人。我想得到的东西，只是我不愿意去追求罢了。”说完，阿青从荷b里拿出几个铜币扔在桌上，抬头看着千灵，“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有什么不敢的。”阿青眯起双眼，“那我就做给你看便是。”
“你不敢做？”
每次提到苏俊坤，阿青眉眼里总会若隐若现丝不甘与愤怒。多年的欺压看似微不足道，其实爆发出来会成无穷无尽的恨意，唯有这点，千灵百分之百确定的。
“笑话。”阿青嗤笑。
“阿青，你只是害怕罢了。你害怕自己做的这些事终有天会被苏老爷查出来，他会把这些全部都怪罪在你的头上。从此你身败名裂，而你却权势滔天妻妾成群。”
“我有哪里可怜的，并非是我不想要，只是我不愿意去争罢了。”
“是。”
“可怜？”阿青愕然，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我可怜？”
千灵若有所垂下眉眼，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阿青，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被人永生永世地压着很可怜，想帮你罢了。我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的时候，只有你常来说些笑话逗我，昨日听说你的就是苏俊坤，觉得你作为个庶子很可怜，所以我想着尽些薄之力，好回报你之前待我的恩。”
这是阿青第次对千灵说这样的重话，看神似乎被气的半死。
妙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