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你拉着我在小树林磕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你…见色忘友!”
不等莫心再说什么,林悠就气冲冲地走了。如果这时候跟上去,莫心肯定能听到她嘴里念叨:“见色忘友,该说什么姐妹,呸!都是骗子,大骗子!”
只是这时候她身后的莫心捂着嘴,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仰天狂笑的冲动,对着藏在不远处的谢子衿做了个Ok的手势。
林悠怒气冲冲地回了家,就连大黄扑上来她也不理。一边踢掉鞋子立马躺倒在沙发上,嘴里直嚷嚷:“妈!我饿了。”
叶文文从厨房出来,看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唉声叹气的林悠便问:“怎么了?腿还疼吗,要是不舒服明天咱就不去了。”
“我要去!”
“去就去,你嚷嚷什么?”叶文文看着突然跳起来的林悠,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厨房。
夜色深深,林悠趴在窗台上瞅了半天,也没看见月亮,她叹了口气,看来明天是个阴天了。
她躺在床上,也说不出来哪里不高兴,反正心情就是不好。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只好蒙头睡觉。
第二天林悠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她连鞋都没穿几步窜到窗前一看,顿时愣在原地,心如死灰。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也不给面子。”林悠洗漱完下楼,外面的雨倒是小了很多,她咬着面包闷闷不乐。
夏日的雨打在人身上格外舒爽,林悠撑着雨伞往谢子衿家赶。以前都是谢子衿来叫她上学,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林悠磨磨蹭蹭也没等到他,今天不用上早自习就只好自己去他家看看了。
雨水慢慢淋湿她的帆布鞋,林悠加快了脚步,看到谢子衿家里院子大门开着,他的自行车已经不见了。
“小悠?你怎么还没去上学啊,子衿没去叫你吗?”谢奶奶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几个刚熟的莲蓬。
“没,我以为他睡过了。”林悠低下头,心里不免难受起来,心情就随着雨伞上的水珠,一下子坠落到地上。
天上的乌云慢慢淡去,雨也慢慢小了,运动会还是照常举行。
因为下了雨,操场上有不少积水,老李在一旁皱着眉,赶紧吩咐了班上的男生带头清理操场。
林悠垂头丧气地站在队伍里,完全提不起来精神。后面的女生在交头接耳,林悠听着心里更加没有了胜算。
“听说咱们班抽到和二班打比赛,还是第一个,你看二班那几个,各个长得都跟一堵墙似的,咱们班怕是要黄啊。”
林悠顺着她值的方向看过去,对面的人也看着她,看到林悠腿上包的纱布,冲她竖了个小指轻蔑地笑了笑。
对方的确人高马大,对比起她们几个明显发育营养不良的人,结果似乎不用多想了。
周围都是嘈杂的说话声,林悠脑海却一片混乱。那些人群里没有莫心,没有谢子衿……
她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总之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被抛弃的废物。
老李带着女排女队走进操场,回头冲她们说:“安全第一,尽力就好,知道吗?”
隔壁班班主任也带着队伍上场,可气势完全不一样,二班的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挥舞着彩带大喊:“二班!最棒!二班!最强!”
口号虽然很乡土气息,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几十个人一起喊可谓是气势十足。
队伍里有人嘟囔,“咱们班也太次了,啦啦队都没有一个,也没有人给我们加油。”
林悠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刺耳地“大西瓜嘞,不甜不要钱!~”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莫心站在人群中,满脸地不好意思,手里拿着学校门口买水果的小贩车上的大喇叭正在摆弄。
“不好意思,刚才只是意外。”莫心举着喇叭站在人群中,冲林悠的方向竖起大拇指,然后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嗓子。
“鲜衣乐队!”
声音太大,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往她的方向看,有些干脆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偌大的操场上在这一瞬间鸦雀无声,林悠看到谢子衿和程惜推着小板车走进来。身后还有陆六,孔予,刘一平!
这是…鲜衣乐队,谢子衿把整个乐队都搬到学校来了!?
林悠下意识看向老李,只见他脸色平静,而且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看来学校是知道这事儿的。
等她再回头的时候,莫心已经拿着喇叭站到文科一班的方阵前了,“我们文科一班没有啦啦队,但是我们有鲜衣乐队!”
话音刚落,谢子衿的吉他已经背好,程惜的鼓第一个响了。几个人对视一眼,仿佛回到了在水中央表演的时候,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音乐一起,很多人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操场上就如同炸了锅一样。
同时隔壁班的啦啦队就更加卖力的喊了起来,声音很快就盖过了乐队的声音。
程惜鼓点不停,节奏加快了不少,陆六在他旁边大声说:“给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乐队!”
乐队这边在短暂的被压制后,很快就重新占据上风。
林悠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今天不是排球赛吗?这怎么…改…改了山歌对唱了!?
就这么你来我往,体育老师的哨声终于吹响了。而谢子衿的声音也随着那一声哨声响起。
和尖锐的哨音不一样,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林悠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也许我一直害怕有答案,
也许爱静静在风里打转,
离开,释怀
很短暂,又重来…”
那是孙燕姿的新歌,林悠记得只是在网吧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我偶像就是优秀!”她还记得那次就谢子衿还吃醋来着,说她三心二意,言而无信。
不得不承认,在谢子衿唱起这首歌的时候,林悠就像是换了电池的机器人一样,瞬间原地复活还开了外挂。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林悠踩着鼓点,就像个出征的英雄,而谢子衿的歌声就是她飞扬在身后的斗篷。莫心则举着喇叭带着其他同学合唱。
“有一束光,那瞬间,
是什么痛得刺眼?
你的视线,是谅解,
为什么舍不得熄灭…”
有了乐队的加持,文科一班的气势瞬间碾压全场,甚至有别的班的同学也跟着唱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一针“鸡血”打得相当有效果,排球队突然士气大涨,各种弹跳反击碾压对方,隔壁班原本嚣张的气焰很快就没了。
在歌声中,比赛越来越激烈,原本不被人看好的文科一班竟然拉开了比分,把隔壁班甩在了后面。
就在大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林悠的身影一晃,竟然摔倒了。
谢子衿的吉他声音忽然停了,乐队的节奏一瞬间乱了。
林悠腿上的上本来就没有痊愈,这一摔就等于是雪上加霜。她努力撑着站了起来,对手却趁这时候强攻,已经连着失去了几分优势。
看到林悠踉跄着站了起来,谢子衿才重新带起节奏。
莫心看着林悠咬牙坚持的模样,冲进乐队抢过了程惜手里的鼓棒,把喇叭扔给他说:“你下去,没点气势呢!”
程惜也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地接过喇叭,继续带着其他同学唱了起来。
但林悠这一摔,显然是没有了刚开始的精气神,雨水打湿了腿上的纱布,有淡淡的血迹渗了出来。她咬着牙又是一个漂亮的弹跳反击,几乎用尽全力。
乐队换了莫心,节奏陡然变得气势逼人。莫心在打鼓这方面就像个天生的王者,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眼睛里那亮晶晶的光芒熠熠生辉。
“林悠!加油!”
程惜带着几十个同学一起大喊,声音整齐洪亮。他们都很明白,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得了林悠,那是比赛,不是斗地主。能不能够翻盘,只有看她自己了。
“林悠!”
“加油!!!”
整个操场上只剩下他们的声音,在大雨中久久回荡。林悠突然好想哭,身后有谢子衿,有鲜衣乐队,还有那么多给她加油的人,看来自己当初坚持是对的。
最后绝杀时刻,文科一班所有的人都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全部跟着乐队唱了起来。
“那是泪光,那力量,我不想再去抵挡。
面对希望,逆着光,感受爱存在的地方。
一直就在,我身旁!”
大雨倾盆的时候,歌声陡然破碎,变成了近乎狂喜的欢呼。
文科一班赢了!
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比赛,但每一个人都忘不了,在大合唱的时候,在林悠跌倒的时候,在异口同声喊“加油”的时候,心里的暖意。
莫心呆呆地看着眼前欢呼的人,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她们赢了!林悠做到了,她带伤上阵也赢了!
谢子衿并没有停下,而是接着唱完了最后几句。他声音颤抖着,拨动琴弦带着雨水。林悠第一次觉得,这个时候的谢子衿真的很帅。
最后一声哨声落下,林悠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差点就倒了下去,还好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