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衿拍了拍林悠的肩膀,示意莫心少别说了。说到底殷乐乐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必要为了她招来程惜的不痛快。
“好好好,我不说了。前半段是相声,后半段改相扑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莫心嘟囔两句,安静下来。
本以为有好戏可以看,谁知道狗血剧突然变成武打片了,莫心半分提不起兴致。偏偏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老师来了!!”
这句话就像在人群中扔下了一颗*一样,大家逃命似的跑开了。
程惜从震惊中回过神,拉起地上的殷乐乐就往矮围墙那边跑去。不远处的莫心看到这一幕时,心不知道为什么抽了一下,怪难受的。
直到林悠拉她,“别看了,都大结局了,不想写检讨就赶紧跑吧,老地方集合!”
原本围观的人群就像被水冲散的蚂蚁堆,四散而逃。
吴雪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只剩下她带来的充门面的几个小姑娘了,刚刚殷乐乐那一下子爆发,把她们几个吓得不轻,完全忘了跑。
“废物!一群废物!还不快走!!”
她骂骂咧咧,揉着一身的灰尘和淤青翻墙出去了,落到围墙外面那一瞬间,她呸了一口,骂道:“殷乐乐,我迟早要你好看!”
一分钟不到,原本热闹的后门就重新归于平静。周立杨从灌木中伸出个脑袋四下打量,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哪里有什么老师,都是谢子衿让自己喊着吓唬人的。只是没想到“老师来了”这四个字杀伤力这么大,就这么一小会儿,一个人影都没了。
林悠拉着谢子衿玩命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说:“大哥,我们在逃命啊,能不能配合一下?!”
“好了,别跑啦,赶紧回图书馆收拾东西找莫心他们集合吧。”
谢子衿的冷静让林悠很佩服,她学着算命先生的模样摇头晃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谢子衿,你以后会有大造化的。”
只是…她不知道真相是想象不到的简单粗暴。
乐队的旧仓库门前,莫心拿着树叶扇风,伸长了脖子终于等到了谢子衿和林悠。
两方确定了没有被老师看见才放下心来,林悠问:“程惜呢?他怎么还没来?”
不说还好,一说到程惜就像是踩到了莫心的尾巴一样,她立刻炸了,“那种傻子,就该送回精神病院好好呆着,脑壳坏掉了才会把殷乐乐当宝贝一样!”
刚才殷乐乐那一下着实吓到了林悠,又想到吴雪的话,她就更加不明白了。
吴雪说殷乐乐骗了程惜,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谢子衿,对方耸了耸肩指着莫心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具体情况你还是要问她。”
没有得到答案的林悠又把眼神投向莫心,红果果的眼神有点像警匪片里警察审问犯人的眼神。
莫心无奈,只好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她也皱着眉头说:“后来吧,我回去想了想,殷乐乐和程惜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不然她干嘛要报复呢,但是又逻辑又不通啊?”
“什么逻辑!快说快说!”林悠凑过去,一脸的求知欲。
谢子衿白了她一眼,挖苦道:“这时候这么认真,你知道什么是逻辑吗,你就瞎问!”
“你别打岔,八卦什么的我最感兴趣了。”林悠不耐烦地推开谢子衿,专心听莫心分析事情的不对劲。
莫心也认真起来,“你们仔细想想,如果殷乐乐是为了报复程惜,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看见她采取实质性的动作呢?而且她和程惜越走越近,这和她一开始的目标相悖啊。这也是我一直都不明白的地方。”
“不,她已经有行动了。”谢子衿抱着手臂,眼神淡漠,语气冰冷。
“她三番两次的给林悠使绊子,也不止一次地和你爆发正面冲突,可是每次她都看起来是弱势的一方,所以程惜每次维护殷乐乐,就等于不信任我们。”谢子衿抬头看着莫心,又说:“你心里肯定不止一次地想过和程惜就此划清界限吧。”
林悠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激动地说:“我知道了!这是离间计吖!”
殷乐乐利用程惜对自己的愧疚,不断地伤害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友谊。长此以往下去,程惜肯定会因为对殷乐乐的维护而失去朋友。
“程惜和殷乐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会对程惜这么有把握?”莫心捏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
但更让她疑惑地还是殷乐乐,她如果真的想伤害程惜,为什么又要伪装出很喜欢他的样子,为什么不肯让吴雪说出真相?
三个人分析来分析去依然还是一头雾水,眼看着天就快黑了,也没有见到程惜的影子。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程惜估计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者回家了。”莫心挥挥手,提着书包大步离开了旧仓库。
林悠看着她的背影,对谢子衿说:“我觉得莫心好像对程惜的事情太上心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吗?”谢子衿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她回家。
星斗挂满夜幕,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都在茫茫宇宙中,渐渐遥远成一颗看不见的尘土。
莫心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脑海里一直都在重复一个画面:戴着眼镜的文弱少年,拉着狼狈不堪的殷乐乐翻越围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就这么烙在她心里,久久挥之不去。闭上眼睛都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凉,缩在被子里的莫心一夜无眠。
第二天,莫心顶着两个熊猫眼走进教室,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林悠看到她这样子咬着面包差点噎死,赶紧从抽屉里翻出来小镜子递给莫心,“不是,你昨晚干嘛去了?你看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梦游!”莫心没好气地说。
林悠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拆穿她:“骗鬼呢,梦游也是睡着了才会梦游,我可是上过学的。”
“别提了,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梳头的时候发现掉了好多头发。”莫心趴在桌子上,张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厉害厉害。”林悠冲她竖起大拇指,一抬头就看见耷拉个脑袋走进来的程惜。
这不看不要紧,林悠仔细一看才发现程惜居然也顶着两个熊猫眼,不由得好奇凑了过去。“你昨晚也梦游了?”
程惜摇摇头,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教室前门。直到看见英语老师走进来,他才淡淡地说:“我…好像看见一颗安眠药走进来了。”
林悠摇摇头,这一个两个都魔怔了,在吴春丽的早自习上面打瞌睡,估计凶多吉少啊。
直到早自习打铃,林悠才发现哪里不对,今天殷乐乐怎么还没来呢?她可是老师眼里的乖孩子,从来没有迟到过的。
她想问问身后的程惜,却发现他躲在高高的书堆后面打盹儿,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李感冒了,所以最近都是吴春丽暂代理他们的班主任,她推了推黑框眼镜说:“临近高考,我们快期末考试了,有事没事别去高三部瞎转悠影响高考的学长学姐们,你们也抓紧复习,他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吴春丽最近是越发暴躁了,林悠撑着脑袋开始脑补自己到了高三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像陆六他们疯狂复习到恨不得哐哐撞墙?还是像刘一平那样,做梦还在被知识点?
不管什么样子,林悠想想都觉得可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你怕了?”旁边谢子衿的声音不轻不重,偏偏有种鄙视的感觉。
林悠脖子一梗,死鸭子嘴硬说:“我,我才没有,就是在考虑报考什么大学而已。”
谢子衿笑了笑,他和林小悠一起长大,是不是撒谎嘴硬,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拍了拍林悠的手背安慰道:“别怕,走哪我都陪着你。”
吴春丽还在继续讲关于高考的重要性,林悠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是压在书桌抽屉里最旧的一个笔记本,是她偷来的。
那个旧得发黄的笔记本是谢子衿最痛苦的记忆,歪歪扭扭的字迹罗列着一些事情。
林悠记得里面有一段很短很短的话,“我知道你们应该过得很好,所以我也会过得很好,林小悠说,无论我去哪儿都会陪着我。”
记忆被拉回到很多年前,那些画面就像被定格一般。谢子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吃西瓜,白嫩的脸上沾着乌黑的西瓜籽。
他说:“林小悠,我要去舅舅家生活了。你会跟我去吗?”
林悠也抱着一块儿西瓜,正啃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地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时光轮转,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夏日清晨,露水还没有完全蒸发,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熠熠生辉。谢子衿在晨光中微笑,拍着她的手说:“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时间把一切都掉了个个儿,以前是林悠守护着陷入绝望的谢子衿,现在是谢子衿守护着没心没肺的林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