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霍光招来霍显、霍禹道:“如今我霍家岌岌可危,必须动手了。禹儿,我让你办的是都怎么样了?”
霍禹道:“父亲,他的罪状一天一夜都念不完。滥杀私埋宫人,沉溺游猎,不学无术,赏罚不明,对先帝大不敬,甚至看着太后美貌,竟漏出轻薄之色,跟桀、纣可相提并论!”
霍光漏出满意的笑容道:“南、北军可控的住?”
霍禹又道:“张安世早就安插了可靠的副将,孩儿跟张安世反复推演,南北军临阵不会听从刘贺指挥,如果要出现这种情况,就让副将把刘贺的人以谋反罪格杀勿论。”
霍光笑道:“好!”
霍显道:“要是朝堂上有人叽叽歪歪怎么办?不是有些人总爱跟大将军作对,特别是有些酸腐的儒生。”
霍光大笑一声道:“还是夫人思虑周密,不过我也想到了这里,正有一个人可用。”
“谁?”霍显、霍禹都瞪大眼睛。
“正是大司农田延年。”霍光不无得意的抚着胡须。
霍禹道:“田延年好似没有什么城府,与我们家交往也浅,这么重大的事情,靠得住吗?再说他手上又没有兵。”
霍光笑道:“你们一帮朝臣都被他骗啦,不过他骗的了你们,却逃不过我的眼睛。田延年和广陵王刘胥秘密交往,想拥立刘胥为帝,只要是能赶走刘贺,他肯定会竭力支持。”
“那要是田延年还要拥立刘胥怎么办,刘胥那主,更不好弄啊。”霍禹愁道。
霍光道:“不会了。事成之后,他的性命也到头了。因为他本就犯了死罪。”
“何罪?”霍显和霍禹都非常惊奇。
“弑!君!”霍光缓缓吐出两个字。
霍光密约田延年议事。田延年本是霍光亲信旧部,曾为河东太守,就是从河东太守调任内朝时,广陵王暗地里帮了不少忙。霍光亲切唤着田延年的表字道:“子宾,你我二人相识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你中正仁厚,今日有一事,思来想去竟无人可以诉说,要是你不嫌老夫混沌,是否可以一叙?”
田延年道:“在下是大将军一手擢拔起来的,大将军有什么事,只要用得着在下,只管吩咐便是。”
“哎!那我就直言了。”霍光起身道:“想必你也看到了,新帝昏庸无道,每日都有龌龊之事,都怪我有眼无珠,竟然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我实在是对不起大汉啊!”霍光竟扑簌扑簌地掉下泪来。
田延年一听,正中下怀,也不多问,激愤地站起来道:“大将军不找下官,下官也想找大将军呢,这个刘贺确实昏庸无道,大肆安排昌邑的乌合之众,搞的堂上堂下乌烟瘴气,据说还调戏先帝的宫人,我大汉自高祖起,何时出过这样的昏君!”
“对啊,子宾所言极是!”霍光暗自高兴:“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是否合乎礼法。”
“哦,大将军请讲!”田延年道。
霍光低声道:“为不使汉室动摇、天下大乱、黎民受苦,废了昏君,另立新帝如何?”
田延年听了,心中大喜道:“大将军为国为民至真至诚,下官愿为马前卒!”
霍光道:“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谙历史,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这样的,要是留下骂名,那我们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田延年忙道:“当年伊尹在商朝为相,为了国家安定,将太甲废黜,后人不仅没有骂他,还因此称颂伊尹真正忠心为国,如今大将军若能这样做,也就会成为我大汉朝的伊尹,定会受到万民拥戴,何来留下骂名之说!况且大将军本就是国家柱石,首辅大臣,皇帝能辅就辅,不能辅就废之,这也正符合孝武皇帝的遗诏本意。要说怎么做,倒也简单,只要禀告太后,由太后废之即可。”
霍光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好!子宾果然不同与凡夫俗子,一帮大臣竟没有一个能担事的,此役若成,你当立头功,我现在就命你兼任给事中,随我发动此事。”
田延年“唯”了一声道:“大将军,事成之后,谁可为新帝?”
霍光笑道:“你记头功,自然要听听你的意见,不过现在讨论这个为时尚早,你我二人暂且先保住这项上的头颅和冠冕再说吧。”
田延年想,要是真的成事了,还愁没有好的位子坐?只要能进入三公,这辈子就值了,广陵王那边,就算他当不成皇帝也不关自己的事了,也就不一定再纠结是谁做皇帝了了。便笑道:“能取你我二人项上人头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大将军放心吧!”
霍光缓缓扭过头去,嘴角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二人计议已定,便又约来张安世和丙吉商议,霍光对安世和丙吉历来就非常信任,开门见山的与他们谈了想法,安世和丙吉对视一眼,都道:“大将军胸怀天下苍生,我等又是由大将军一手栽培,安有不追随之理。”
霍光很满意二人的说法,认真道:“兹事体大,不比往常任何事情,虽然刘贺没有兵权,但他是正统的天子,又有一帮昌邑的臣子帮他谋划,我们好好谋划谋划,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田延年道:“昌邑臣子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有个龚遂还不能被用,不足为惧。”霍光听了没吱声。
安世道:“大将军所言极是,下官以为,务必要把昌邑群臣和他隔起来。另外,太后那边,怕是要您亲自出马,这是关键中的关键,必须要有太后的懿旨。至于长安军事,下官还是有把握的。”
“张将军思虑周全,不过还有一人绝不可忽视,可能需要田司农出马。”丙吉不急不缓的道。
田延年道:“可是丞相杨敞?”丙吉点点头。
霍光道:“险些忘记他!作为百官之首,怎能离开他,还指望着他在朝堂上上奏呢。田司农,丞相胆小,烦劳你速速告诉丞相此事,一定要拉他上船,千万不能让他坏了事。”
田延年一贯不喜丞相杨敞的谨小慎微。当年,车骑将军上官桀谋反,当时的稻田使者燕仓知道后,告诉了杨敞,杨敞竟然假装没听见,装病卧床在家,受到众人鄙视,要不是谏大夫杜延年上奏检举,霍光早就人头落地了。田延年略加思索道:“我腰中宝剑可不是用来切菜的。”
丙吉道:“丞相乃名士,万不可害他性命。”
霍光也道:“杨敞名气大,也没什么过错,实在不行就带些人把他关在家里,再来一次称病不朝。”
田延年狡猾一笑道:“下官怎敢真杀丞相,弘农杨家已是赫赫有名,我无非是吓唬吓唬他罢了,他一害怕就满头是汗,我看到他满头是汗,事情就成了。”
霍光笑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