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林朗极少再说话,开口,也只有三个字,放开我。
而聂湛幽黑的眸底深不可测,他看她半晌,终究只是笑笑,然后伸手去拨她的发,如同对待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
再后来,她连那三个字也不说了,因为根本不会有用。
只是,她拒绝进食,连水也不喝一口。
自然并不是想死,她只是在赌,赌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说到底,她骨子里,流的仍然是自私而冷静的血。
最初,他由着她,放了东西在矮柜上便出门了。
到晚上回来,看到矮柜上的东西她连碰都没碰过,他只是极淡的笑笑,也不说话,解了她的手铐,搂她入睡,眼底,一片淡漠的光。
到了第二天,她依旧滴水不沾,他一手端一碗粥,一手捏了她的下颚,而她,死死的咬着牙关抗拒。
于是那些粥,便沿着她的唇角颈项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手,她的皮肤和衣裳,一片粘稠的狼籍。
他终究是放手,将那碗洒了大半的粥轻轻放到矮柜上,看她,她的额上已有细密的汗。
于是松了她的手铐,抱她到浴室,开了花洒,调水温,然后帮她清理。
她的抗拒,他并不理。
她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由得他又抱了自己出去,挑了条白色的裙子帮她换上,用毛巾擦她湿答答的长发,不言不语。
在他重新把她抱到沙发上,腕上的冰冷如期而至时,她连最轻微的颤抖都没有,美丽的脸上,淡漠得仿若与己无关,也并不看他一眼。
聂湛看了她许久,终究是笑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连躲都不躲。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却逃离不了旷世的苍凉和自嘲:“你凭的不过是——”
话没说完,他笑笑,收了手,起身出了门。
空旷的房间里,林朗缓缓的将目光投到那扇紧闭的门上。
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她正看着窗外,听见声音,却没有回头,连眉都未抬。
直到那个年轻的护士拿着输液瓶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他的决绝。
她越过护士的肩,看身后聂湛淡漠的神情,当针管快要扎进皮肤的时候,她宛如惊醒一般,开始挣扎。
她左手的手腕被手铐固定,并不能太过激烈的挣扎,右手终究是被小护士拼命按住,扎了进去。
而她,随即狠命用力一扯,殷殷血滴就沿着她的手背,这样流下。
小护士大概从未见过这样不合作的病人,求助的将视线投向了身后的聂湛。
而他,并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斜倚着墙,就那样冷眼看着,眼底,一片淡漠的冷光。
小护士无可奈何,只能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药效很快发作了,林朗的意识渐渐涣散,只能无力的,任小护士重又握住自己的右手,开始输液。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或许是因为镇定剂的关系,她竟然难得的一枕无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高照,已经很晚了。
“您醒了?”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子来到她身边,却并不是昨天那个。
林朗环视了一下屋子,聂湛并不在,而她的手臂上依旧挂着点滴。
她连想都没想,直接一用力,狠狠扯了针管。
那个护士慌忙上前,可她并不合作。
几番折腾,女子终于抱住她哭了出来:“小姐,我求求你,我才刚结婚,还想要一个儿子……”
女子眼底的恐惧和绝望让她震动。
林朗无力的垂下手,羽扇一样的长睫,眨了一下,又一下,终于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