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臣结束比赛回来的时候,林朗通过了毕业论文的答辩,订了回国的机票。
最终还是决定回去,那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父母的声声呼唤。
从前,顾阮之总是温柔的告诉她,面对,然后微笑。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优雅从容,但愿意尝试。
毕竟,躲不了一辈子的。
她笑着对枫臣说,我会想你的,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啊,多让我在电视上见见。
男孩靠在沙发上,话都懒得说,直接丢了个“你很无聊”的眼神过来。
林朗笑着用抱枕捶他:“什么态度啊你,我可是你姐姐。”
“切。”
这次,他连头都懒得抬,直接看着手中的报纸。
“切什么切,大两岁就不是大了?照样是姐姐!说起来,你从来没叫过我的,不像话……”
枫臣终于受不了的起身:“我去洗衣服,话真多,你不用收拾行李的吗?”
她看着他的背影,笑着骂他没心没肺,心底,却是不舍的,又要留他一个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枫臣做了意大利面,林朗突然感慨,来意大利这么久了,因为采访的缘故,各个城市去过的不少,但真正好好玩的没有几个。
男孩抬起眼睛,说,那就去啊,反正还有时间。
林朗一想,也是,恰好枫臣比赛结束有几天的休假,于是她第二天一早便拖着枫臣出门,才不管他情不情愿。
他们去波托菲诺,从山海云雨间古老的城堡里眺望远处利古里亚曲折的海岸线上,那些散落的城镇,和平静温暖的蓝绿色宝石一般的海水。
去维罗纳,寻找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遗迹,这里,见证了这对恋人的勇气也朝圣了爱情。尽管历史上罗密欧和朱丽叶不见得确有其人,但她依然愿意一相情愿的相信,是他们的倾城之恋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这个城市。
去庞贝,去佛罗伦萨,去米兰,伦巴第和科莫。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上贡多拉,听着船夫朗声唱着那波里小调,划过整个威尼斯。
枫臣用手支在后脑上,仰面躺在船上,闭着眼睛。
而林朗,却在抬眼的那一瞬间,苦涩难言。
叹息桥。
对威尼斯一直心心念念是因为它,如今却真正只剩叹息。
毕竟当初说好的,要一起走这叹息桥。
远处,有恋人在接吻,阳光明媚。
突然就不愿意继续自哀自怜下去,浪费这样的午后。
她笑着,试图让自己真正高兴起来,推了推闭着眼睛的顾枫臣:“枫臣你看,你看,叹息桥,PontedeiSospiri。”
男孩懒得理她,依旧闭着眼睛。
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摇着他的手道:“叹息桥的一边是总督府,另一边是监狱,在议事厅里被判刑的重犯,便会被送到这个监狱,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所以他们被允许在叹息桥上驻足,最后看一眼阳光,久而久之,连桥都在叹息。”
她看着擦身而过的贡多拉上,一对情侣在缠绵拥吻,不禁微笑:“可是这座桥,还有另外一个很美丽的传说,《情定日落桥》里面,LaurenceOlivier说,如果一对相爱的男女,在日落时分赶到威尼斯的叹息桥下拥吻,那么,这对情人从此以后将永远不会分离。枫臣你看,这么多的人都想要爱情生生世世呢。”
她看着一对对拥吻着的情侣,笑影有些荒凉,转头,却在那一刻撞进男孩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明亮而柔和的光一闪而逝,他坐直身体,在她没反映过来之际已经印上她的唇,温润的感觉,羽毛一样轻,一触即离,不曾停留,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后,他又重新躺下,将脑袋枕在手臂上,闭眼享受阳光。
她看着他,有无数念头流星一般在脑海中划过,若是伸手,或许可以抓住,可是,那些亮光,最终一点一点,慢慢消失。
男孩优美的唇边,有极浅极浅的弧度。
她只怔了两三秒的时间,然后选择用玩笑来化解一切。
伸手掬起水泼他,故做凶恶状:“顾枫臣,我要是嫁不掉就找你麻烦!”
男孩睁开眼,仿若意料之中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淡漠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唇角那极浅极浅的弧度终于消失不见。
他重新闭上眼睛,侧了个身:“谁叫你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