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某一处,隐秘之地。
“孙老头的绝笔信您收到了吗?唐家那小崽子还真不怕死啊,居然查到了那里。我当初就说这唐家爷孙就是个祸害,彻底除了了事,你还非不让?”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洪亮沉稳,却也带着点点焦躁。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当年的事态已经绷紧到了极限,若你真敢再下狠手,信不信会得不偿失?你真的以为红岩城不会乱?真以为唐家这么多年的关系网是白经营的?真以为那个老不死不会鱼死网破?”
又一个声音响起,和之前的不同,这声音苍老,豪迈又带着说不出的霸气:“其实,事情远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他们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孙无妄那人本就不可信,不然我也不会把他扔到红岩学院去,他所知有限,哪怕是敞开了说,也就那么一点事。
再说,你真的以为这是孙无妄的绝笔信?”
年轻的声音很是诧异:“你说这信不是孙无妄写的?别人冒充的?不对啊,我校正过字迹和暗码,没错?”
苍老的声音轻笑:“是出自他手,但和你想的不一样。这老头本事不大,但心眼多着呢,他应该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才留下了这两封信做伏笔。”
似是看到了年轻声音的疑惑,苍老声音微微一顿后,才道:“这么说吧,假如这一次他没死,你我绝不会收到这信件。但假如这一次他死了,这两封信就有可能促使我们出手,也算是为他报仇了。”
“这老东西,死了还不消停,真是该杀。”年轻的声音似也是反应过来了,有些气急败坏,但紧接着他又道:“可事情毕竟在这,我们该做什么应对?”
“应对?不需要应对,就我刚才所说的,他们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苍老的声音很轻松:“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继续等,等待时机。”
年轻的声音不耐烦:“等,等,等,你都说了好多次了,可时机什么时候来啊?不行的话,我们直接行动算了,我就不信现在还有人能拦得住我们。”
苍老的声音:“我知道那个老不死的给你的压力很大,我也知道这几年,他着重培养那位小姐就是为了取代你。
但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大,太重,不用心急,也不能心急,否则会坏事的。
至于时机,很快的,你放心,短则数月,长则一年,绝不会太久,你要有耐心。”
年轻的声音:“好,好,那我就等上一年。不过,唐家爷孙怎么办?我总觉得祸患还是早点除掉的好。”
“呵呵,你还是忘不了当年啊,作为上位者,你要学会大度,学会包容,学会……呃,好吧,好吧,现在还是不能动他们,这一次的事情还没有平息,再起风波不好。
但你可以先准备一下啊,等上几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等到一切风波平息,等他们放松警惕,最好再有个什么事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好,哈哈,我就喜欢这个,得罪我的人,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夜已深,风呼啸,树影婆娑,一波未平,一波渐起。
……
时间进入十一月末,历经大半个月,三号宿舍楼的凶杀案终于落下了帷幕,而唐德的生活还得继续,自然煞炁班的课程也得继续。
经过凶杀案的舆论发酵,唐德在学院里也算是有些名气,他再入煞炁班时,更是引起了一番轰动,居然还真有不少同学上来搭讪,话里话外都是想打听凶杀案的具体情况。
当然,这些完全搅动不了他的心,随随便便装傻充愣也就打发了,让他头疼的反而是煞炁班的课业,武道课也就算了,他的实力和精进速度摆在那,随随便便展露一些,都能装逼成功,吓人一跳。
可理论课就不一样了。
理论课本就时间短,任务重,推进速度又快,而他的底子也薄,这半个多月的旷课,愣是让他有种再次面对书本,无从下手的错觉。
再就是唐宅的实验计划和具体的使用计划书了,因为凶杀案,他的注意和精力再次被分摊,试验计划又一次‘无情’的被打断,逼得他又不得不再次捡起,重新规划设计,重新记录。
最后则就是对顾家顾瑀的拜访了,由黄雪若牵线搭桥,时间也已经定了下来,也就是这个星期休息日的中午,顾瑀会在自己家中设宴,款待唐德。
平心而论,孙无妄死前的歇斯底里,还是成功的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也让整个事件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毫无疑问,唐德能够逃出这一劫,这一位素未蒙面的顾副院长确实是出了大力气,其对唐家的亲近和友善甚至得到了黄安的认可。
可同样的,作为药膳大师,他又瞒着唐德,通过黄雪若的手提供特制的药膳,这种行为若单独来看,确实是一番好心,但结合孙无妄最后透露的消息,就不得不让他起疑心了。
比如说这几天来,黄雪若依旧送来两份药膳,但每一次,他都以各种理由支开对方,并将给老爷子的药膳倒掉。
没错,这药膳不一定有问题,但事关老爷子的身体,他却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而对这一次拜会,唐德面上不显,但心中的警惕已然提到了最高,暗地里也做了不少准备。
时间匆匆而过,休息日。
作为红岩学院的三位副院长之一,真正的实权人物,顾家在主城区内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大宅院,朱红色的大门足足有数米高,门前还有两座镇宅的石狮,连门房都是年轻壮硕的魁梧汉子,一眼望去,豪门气势尽显。
当然,唐德还没那资格让顾家中门大开去迎接他,也只是跟着黄雪若走了偏门进入,可以看出黄雪若对这里真的很熟悉,沿途下人奴仆看到她时也都是躬身行礼,等二人离开后,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而黄雪若进入这宅子内,更是没要人领路,带着唐德左拐右拐,一路无阻的进了宅子深处,并停在一处种满了花草的别致庭院内。
也就是在这里,他见到了顾瑀,那是一位看起来还只是中年的男子,他面容白皙,目光温润,鼻梁上卡着一副黑色边框眼睛,衬托着他的气质温和儒雅。
仅这第一眼,唐德就感受到了浓浓的书卷气,显然也是书堆里泡的久了才能养成这种气质。
而这中年人的目光逡巡一圈后,就定定的看向了唐德,这一刻,他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记得,记得那年我刚离开时,你才这么点。”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颤动,他双手比划着,似乎想描绘出一个大小的轮廓。
唐德则有些尴尬,呃,一个完全不认的人这么看着你,你也得尴尬,倒是黄雪若很明白他的心理,对着自己的老师,低声道:“顾师,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进去?嗯,走,走,进去说。”终究是历经岁月洗练的人了,顾瑀微微一怔后,就恢复了神态,他笑着将几人领路了别院,进入一间堆满书籍的房间。
黄雪若很自然的为两人斟茶端水,又借口准备膳食独自离开,只余下书房内迎面而坐的两人。
抿了口茶,顾瑀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你和孙老头单独见过面,那么,我想以他的个性,不会不和你提一件事情?”
唐德心中一突,面容却露出疑惑:“顾副院长,您说的是?”
顾瑀脸色微微怅然:“比如说,导致唐伯痴傻的那药膳方子,是我提供的。”
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