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见识面前这厮的厚颜无耻,可每次遇见,皆让云珩叹为观止!她真的不懂,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不好好的去江湖惹是生非,非要跟个狗皮膏药似得贴上来,难道这家伙不知道身价为何物吗?
面对对方的答非所问,云珩心里怄的要吐血,面上却丝毫不显,道:“能让卫公子屈尊降贵当船夫,云珩还真是受宠若惊呐!”
是个人都听得出这话是在讽刺对方的不请自来,可卫骞这辈子皆在江湖混迹,面皮堪比城墙厚。在他看来,这些话就跟过家家似得,不值一提。
当然,若是寻常人敢这么明里暗里的出言讽刺自己,只怕坟头草都有两丈深了。
卫骞其实也佩服自己的穷追不舍,没遇到云珩之前,要是有人说他堂堂卫骞,会因为不知来历的女子心动,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黏糊上去,肯定会将那人打死了事。
可没办法,云珩这姑娘,简直就是他的劫数。初见隔着老远,都能望见那双琉璃眸,他知晓拥有那样一双眸子的人,决定不可小觑。可他卫骞还是栽了,栽的半点声息都没有。
一见钟情这词,他只在话本里见过。万万没想到,这词有一天会牢牢套在自己的身上吧。
思及此,卫骞扯动了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道:“别说当船夫,云姑娘便是让卫某做牛做马,卫某都甘之如饴。”
云刖饶是年纪再小,也堪堪听懂了这番话的大半意思,更知晓了来人,就是冲着自家珩姐儿过来的。他原本黝黑的眸子一下子充满了敌意,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对方来。
珩姐儿挺高,可此人比珩姐儿还高许多,这便迫使着云刖需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到对方的神色。
两双眸子视线一对上,云刖也被那人邪魅俊俏的面庞盯的晃了神。
太可怕了!云刖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坐在那儿僵直着身子,不敢再乱瞧了。
他咬牙,袖子下的五指不知何时紧紧握成了拳头,若是那人真心图谋不轨,他云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云刖在心底暗暗想到。
这一切都被一旁坐着的云珩尽收眼底,她伸出手来安抚住躁动的小家伙,声音却冷了下来,道:“卫公子当着小孩面前胡言乱语,也不担心风大会闪了舌头。”
对方鬼话连篇,云珩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更让她气愤的是,那么大一个人了,也好意思吓唬小孩子,这人简直不像话。
她今个儿本意就是来陪小刖儿散心玩乐的,撞到这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云珩只恨不得早早醒来,修习轻功,不然也不至于遇上这种困境。
看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远,便是她这点三脚猫的轻功,也飞不回去啊!真是令人头疼的家伙!
卫骞不用看,便知道云珩这姑娘,怕是动了怒火。他只好继续笑着,回道:“云姑娘提醒的是,卫某谨遵在心。”
云珩干脆不再去看他,只专心致志的陪着身侧的人聊起天来,完全忽视了对面灼灼视线。
这湖不算太大,便是要游也要不了多久。况且今夜里游湖的人倒是挺多,估计都是些闲的没事做的富家子弟结伴而来,夜上笙歌,好不快意。
不知何时,有悠扬笛声响起,更是从不远处翩翩袭来。云珩原本带些浮躁的内心,被笛声接二连三的安抚住后,那一点点躁动,竟不见了!
吹笛人倒是个会使手段的,笛声婉转清啸,让闻者心情舒畅,倒是难得。
笛声响起不久之后,又有古筝之声缠绕而上。两人似乎在相互试探,而后越发默契了起来。
一曲过后,湖上但凡听到,有感而发之人皆掌声雷鸣。
卫骞不懂丝竹之声,他一生都在追求武学。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他这种身家来历不显赫的平凡子弟,哪里有闲工夫去拨弄这些文人雅士才爱的乐声。只有使自己变得更强大,才是他的目的。
以往对这些嗤之以鼻的,今夜里,却因在对面那人眸底望见的神色,而改变了初衷。不就是乐器嘛,他回去多折腾几回,肯定比之前那两人鼓弄的更好听。
眼见着对面这厮是个油盐不进的,云珩哪里还有心思游湖。她侧过身看了眼小刖儿,见他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湖上景色,一时回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好在卫骞是个识相的,见云珩不愿多说,他也没在多言了。三人游湖差不多半个时辰,最后见云刖一副恹恹之色,云珩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珩姐儿,这便回去了?”云珩后脚刚踩上岸边,就听到小刖儿带些疑问的声儿。
云珩颔首,伸手在他脑袋上挠了挠,面上这才有些笑意,轻声道:“时辰不早了,街也逛了,花灯也看了,舟也渡了,小刖儿还有什么想去玩的吗?”
云刖提溜着手上的花灯,湿漉漉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真在思索自己还有什么没去玩过的。
但这城里又不大,小孩子这个年纪,玩来玩去也就这几样,思及此,云刖这才摇了摇头,回道:“那好吧,珩姐儿我们回去吧!”
说着,云刖伸出空闲的那只爪子,紧紧扯住了云珩的衣袖。
“小刖儿这么乖,姐姐以后带你去玩很好的。”云珩见他如此乖巧懂事,心中慰藉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在那儿聊得温情脉脉,徒留卫骞一人在旁,看的心塞不已。
好在云珩晾了一会这厮,也没忘道谢,她本意是要给银子的,可卫骞这人,定不会收。于是她说了声多谢后,便转身要带着小刖儿离去。
可卫骞偏生就不愿如她的意,拦下两人的身影,道:“云姑娘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我可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不如卫公子直言?”被拦住了去路,云珩一挑眉,转身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