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因着杯酒知交,软了心房,便提醒道:“这位公子,我家的酒太烈,多饮伤身,小酌即可。”
云珩摇了摇头,回道:“喝酒便是图个痛快,这种日子可不多,今夜里不多喝,何时能多喝?你可知这吃酒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与人和?便是明日落得个头痛欲裂,我也开心。”
清韵倒是第一次听说,喝酒还有这么个讲法。不过个世家公子,肯定不会胡乱讲的,肯定是有理有据,他有些好奇,便问道:“敢问公子,这说法可是出自谁之口?哪位先祖说的?”
“先祖不敢当,这话出自我口,怎的?”云珩咽下口中的酒,又夹了筷下酒菜,边咀嚼边道。
“噗!!”清韵刚要咽下的那口酒没忍住,尽数从口中喷出!
这一喷,便要糊了对面人满脸。危急时刻,还是云珩反应过来,抬手以袖护住脸,那姿态利落的紧,旁人看了,还要以为是有人对她使了暗器呢!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咳咳,公子,如若不嫌弃去偏屋净净面?”已经酿成大祸的清韵,一脸歉意的望着她,连忙说道。
云珩有点洁癖,因着上辈子死了遭,这辈子洁癖还不太明显,至少小半年还没遇到过。可今天这一遭,她就知道,不是换了个身子,就能将臭毛病也一并摒弃的。这不,人家一口酒,就将她藏掖了多日的毛病逼了出来。
她唇角动了动,却并未出声。右手臂上的一片濡湿,真是让她恨不得拖把刀子将沾了酒渍的位置砍下来。
清韵还在说着什么,云珩已经听不进去了,因着这么一幕,在场前一刻还在笑哈哈喝酒的十九个汉子,一秒收住了多余的表情。
他们察觉到了主子不悦的情绪,每人都忍不住将手放在剑柄之上,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就将那个惹主子不快的家伙砍成无数段喂狗。
可是,主子没吱声,众人沉默了一瞬,又恢复了之前有说有笑的举止。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清韵:“......”
他吓得连口气都不敢喘了,这越发证明被他喷酒的公子,来历不凡啊!连手下的人都如此敏感,刚才那一会的功夫,他都要觉得,那些人能举着刀子将自己削成片片。
云珩面上没剩下任何表情,她空出的那只左手袖里,滑出一把匕首。捏住匕首的那一刻,云珩心情才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在自己右胳膊上比划了下,一眨眼的功夫,右手边的整个衣袖,都被她划了一圈。
连力都没用,她扯了下,整个袖子都掉落下来,包括里面的中衣。
一段洁白修长的手臂,将在场之人刺激的不轻。
奇然连忙脱下外衣,走上前去道:“主子,这儿暂时没干净的,您先披着去净手,属下这便去外间买件新的。”
云珩面无表情的接过披在了身上,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终于松了口气,他们要被主子的低气压吓得抬不起头来。
奇然马不停蹄的去外头买换洗的衣衫了,留下一室的安静,气氛颇有些尴尬。云珩不是没察觉到,她轻轻咳了声,恢复了面上表情,道:“继续喝啊,我去洗个手就回来。”说完,云珩抬脚便走了出去。
见主子没啥大碍,柳啸只得让兄弟们继续喝着,可主子去洗手,身边可不能缺了人,他本要跟上去时,被云珩提前发觉,她侧过身,看着他道:“就一会儿的功夫,别扫兄弟们的兴致,回吧,柳掌柜。”
云珩向来决定了的事儿鲜少能改,不能忤逆的柳啸,只得乖乖回去陪喝酒了。
一旁愣了的清韵连忙跟了上前,他快步绕到了对方前头,因为这茬因他而起,便想带路,颇有种戴罪立功的意味在里头。
“公子,您跟我来。”清韵放软了态度道。
云珩点了点头,却并未出声。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有个一身黑的姑娘走了过来,对着清韵耳语了几句。
待那黑衣姑娘离去后,清韵神态从容的邀着她进了一处内院。
看着他七拐八拐,根本不像是带着自己去净手的,云珩心底冷笑,却并未拒绝。她倒要看看,一个阁楼里的老鸨,能耍什么花样!
清韵违心的带着她去了阁里的内院,这内院鲜少人知,是这红鸾阁背后主人的停脚之地。
除了刚刚主人身旁的侍女残紫,也就只有他能进这禁地了。
而且还是要得了主人吩咐的前提下,才能进内院。
这次也不知主人是不是心血来潮,竟然要见一个连人背景都没探出的家伙来。还专门让残紫在那儿等着,难不成屋内的场景,都让主人知道了?
清韵有些好奇,一向什么事儿都不管的主人,怎么想要见个陌生人。他也有些害怕,对于背后那道微炽的视线,非但不热,只有一股子冷意从他脊梁处升起。
他敢保证这个清朗少年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打算,却没有表明,看来,少年也挺好奇主人的身份吧!
两人各怀心思进了内院,云珩不想忍了,便对他颇不客气道:“不是净手吧,你去将水打来。”
一进内院,就看到不远处立着一口井,看模样这口老井怕是年代颇远。她跟着绕了这么多圈,才进了老巢,肯定先将正事做了才舒坦。
清韵并未违背她的意思,应下后便走向了井边,没多久便打了一桶水提了过来。
也不知他从哪拿出个水瓢来,云珩拿着胰子在右手臂上使劲儿搓了一圈,直到皮肤发红,她才罢手。
接着有用冰冷的井水冲了冲手臂,洗干净后又接过清韵递过来的帕子,擦干了臂上的水迹。
如此鼓捣了一番,云珩心里头还不尽兴,她还想回去沐浴一番呢,可条件不允许,还是忍了这晚上吧。
这儿的动静,内院里头住着的人不可能没反应。之所以没吱声也没出来,要么就是想旁观偷窥,要么就是临时起意,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