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的人顺利出了会客厅的大门,夏烽涵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真的很担心,总觉得要是夏雲泽再不走可能就没机会走了。
刚才妖物们看他们的眼神堪称凶恶,简直像是恨不得把他们给吃了一般,如果不是雪镜纯出言阻止,夏家的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雪镜纯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身后的妖物们纷纷化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流星般的钻入他的影子中。很快,整个会客厅便只剩下夏烽涵和雪镜纯两人。
在只有两人的会客厅内,雪镜纯重新坐回椅子上,抬眼看向夏烽涵,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淡淡地说:“夏少主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谈及此事,夏烽涵立即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沉思了片刻,将思路整理清楚,然后道:“一个月前,安程接到了一通叫他带安晴来日本的匿名电话,那通电话是你打的吗?”
“是我。”雪镜纯十分干脆地承认了。
“你在电话里说的时间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夏烽涵回忆着安程的话,严谨地问。
“字面上的意思。”雪镜纯说。
见对方如此不配合,夏烽涵只好换个方式问:“你所说的时间是指什么?”
“最后的时间。”
“那是什么意思?”
“还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烽涵沉默了一会儿,耐着性子再次开口:“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等这个时间一到,一切就都结束了。”雪镜纯的神色忽然变得柔和了下来,漆黑的眼眸中闪烁起淡淡的光,仿佛夜幕中美丽的星辰。“安晴会得到新生,我也会把我想做的事情完成。”
夏烽涵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先前安程告诉他的雪镜纯在电话中所说的内容:“难道你是想……”
“你就只有这一个问题要问吗?”雪镜纯打断了他的话。
见雪镜纯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夏烽涵知道要是他再纠缠下去,剩下的问题雪镜纯很可能就不会再回答。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把更重要的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夏烽涵将从安晴那里拿到的信封放到圆桌上,神色凝重地道:“今天安晴收到了一个纸箱,根据她的描述,送纸箱的人很像是血族。那个人让她签了一堆单子,然后把纸箱交给了她。纸箱里面的东西除了这封信以外每一样都标着序号,我想知道那个纸箱是不是你让人送过去的?把纸箱交给安晴的是什么人?那些单子又是什么?还有在这封信上,是不是隐藏了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这些问题的答案,你应该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吧?”雪镜纯看了一眼圆桌上的信封,微笑着道。
“我想听你亲口回答。”夏烽涵轻轻眯起眼睛。
雪镜纯拿过信封,一边将信封中的信取出来,一边道:“箱子的确是我让人送过去的,那里面的东西全都是我为晴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她,现在送过去虽然有些迟,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收到。给她送箱子的人是负责保护她安全的血族之一,那些单子都是些股权转让书,我大部分的财产都在雪镜家手上,我能调用的那一部分我打算送给她,那些钱虽然不多,但让她舒舒服服地过上几辈子应该还是够了。至于这封信……”
见到雪镜纯的脸色微变,夏烽涵顿时心中一紧,一种不妙的感觉从他心底油然而生:“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字是我写的。”雪镜纯指了指信纸上方的那几个黑色的字,又指了指下方红色的小字:“这些字应该是尤利塞斯后面加上去的。”
“尤利塞斯是负责保护安晴的血族?”夏烽涵问。
雪镜纯点头:“也是给晴送箱子的人。”
夏烽涵将信纸翻过来,指着信纸右下角的那条斜线问:“你看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被人故意画上去的,这封信的背面或许有我们看不到的内容。”雪镜纯若有所思地道。
“你有办法能让这些内容显现出来吗?”夏烽涵追问。
“我试试看。”
雪镜纯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伸到信纸正上方,五指张开,口中默念着夏烽涵听不懂的咒语。下一刻,信纸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光,像是白色的雾气,极浅极淡,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雪镜纯收回手,信纸上的光芒便消失了。夏烽涵望着雪镜纯,紧张地问:“这上面写了什么?”
“这上面的文字是用月亮文书写的。”雪镜纯说。“这种文字只有在每个月书写的那一天才会在月亮下显形,比如这些文字是在这个月的一号书写的,那就只有等到下个月的一号它才会再次出现在月光下。”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知道这封信上所隐藏的内容,就必须每晚都将信拿到月光下去看,直到它显形的那一天?”夏烽涵了然。虽然这个方法很麻烦,但只要能弄清楚这封信上所隐藏的内容,夏烽涵并不介意麻烦一点。
“这封信的有效期只有一年。”雪镜纯补充道。“从它书写完成之日起,每个月它会在月光下出现一次,一年之后自动消失。也就是说,在这封信书写完成的一年后,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再看到上面的文字。”
夏烽涵点点头,将信收了起来。他想了想,又将信封中的照片拿了出来,问:“这张照片是你放在信封里的吗?”
雪镜纯摇了摇头,眼中的温度逐渐降低:“不是,应该是尤利塞斯放的,我明明叮嘱过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还这样。”
“你打算送给安晴的最后一样礼物,是……是你的心脏?”夏烽涵艰难地问。
雪镜纯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晴看到过这张照片没有?”
“没有,当时我们拆开信封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是我后来无意中发现的。”夏烽涵回答道。
“那就好。”雪镜纯松了一口气,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夏烽涵的面孔。“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夏烽涵摇头,该确认的事情他已经确认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他不想再去探究。虽然他对雪镜纯和安晴的身世很感兴趣,但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他还是不要去问比较好,从雪镜纯先前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想提及自己七岁以前的事情。
“那么,现在该我来问了。”雪镜纯望着夏烽涵的眼睛,目光犀利得像是要将他刺穿:“夏少主,你是不是喜欢晴?”
夏烽涵愣了一下,他着实没料到雪镜纯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会问得如此直接。安晴对于他来说的确是比较特殊的人,因为安晴的关系他才有机会留在这里完成自己的梦想,对安晴他也很有好感,可是说到喜不喜欢……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少主。”雪镜纯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请回答我的问题。”
夏烽涵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既然这样,那就请你以后离晴远一点。”雪镜纯冷声道。
“这不可能。”夏烽涵斩钉截铁地道。
雪镜纯的笑容不变,可是他的声音却逐渐变得低沉,眼眸中闪烁出诡异的光芒:“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她要和她成为朋友,要陪在她身边。”夏烽涵分毫不退地迎上了雪镜纯的目光。
雪镜纯眼中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空气的流动再次变得迟缓起来,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在夏烽涵心中叫嚣。夏烽涵知道,雪镜纯已经开始释放自己的力量了,如果他想杀他,那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虽然明知道现在触怒雪镜纯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夏烽涵却坚定地直视着雪镜纯的眼睛,他的目光真诚而坦率,从始至终没有过半分闪躲,更没有流露出半分畏惧。
雪镜纯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妥协道:“那就请你立誓,保证自己永远不背叛她。”
“我夏烽涵在此立誓,今后不论发生任何事,绝不背叛安晴,否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夏烽涵一字一句地道。
在听完夏烽涵的誓言后,雪镜纯的目光变得温和下来,会客厅内的温度开始回升,空气恢复了原本的流速。
雪镜纯别有深意地看了夏烽涵一眼,一丝讥诮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将一块琥珀递给夏烽涵,淡淡地道:“这个送给你,算是对你遵守这个誓言的报酬。”
夏烽涵看都没有看那块琥珀一眼,一脸认真地说:“遵守这个誓言,我不需要任何报酬。”
雪镜纯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道:“把它随身戴着,以后或许你会用到。”犹豫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过,我并不希望你有用到它的那一天。”
夏烽涵疑惑:“为什么?”
雪镜纯微微摇头,神色难辨:“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
夏烽涵见雪镜纯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伸手接过琥珀,问:“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这是我的信物,上面有我的灵魂印记。”雪镜纯看着夏烽涵,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记住,以后无论如何,一定不要背叛晴,我不奢求你能够保护她,但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