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对前辈尊重,在下忽然想起一句话,好像是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来着,不过很可惜,在下和小少爷都不是中国人,所以这个美德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凌月夜轻轻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后面透着讥讽的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老人家。”
“你说什么?”被称作老人家的杨莕骤然爆发了,女人最恨的事情就是别人说自己老,混娱乐圈的女人就更恨了,毕竟叶娱乐圈本来就是个吃青春饭的地方,谁老了那谁便待不下去。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前辈,既然是前辈,那自然要比我们老啊,我们叫你一声老人家,也算是对你表示敬重啊。”凌月夜无视杨莕气得发白的脸,刻意在那个“老”字上加重了音。
“这种敬重我不需要!”杨莕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冰霜。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们的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老人家。”凌月夜欣赏着杨莕不断变化的脸色,心中不禁冷笑,就这点道行还想和他斗?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杨莕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被怒火给烧烫了,两只眼睛红得像两颗亮得发红的铁球:“你信不信,你再敢这样叫我一次,我就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人家好怕怕。”凌月夜一边拍着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一边抬起眼角看她,面露嘲讽之色:“不要随便吓唬人家嘛,人家的心脏可没您老这么强悍,要是被吓坏了您可是要赔偿精神损失费的哦。”
“你给我住口!”眼见凌月夜不仅不知收敛,反倒越说越过分,杨莕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她一脸狠劲儿,腮帮子用力地绷紧,看起来就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过去咬断猎物脖子的母狮。
“哎呀,老人家发飙了,小少爷救命。”凌月夜一溜烟跑到了沙发后面,将安彩儿推出来当挡箭牌。
杨莕只觉得自己的愤怒堵在了她的喉咙里,自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药包,唯一欠缺的就是那一点火苗。她算是看出来了,原来安彩儿才是主事的那个,凌月夜只不过是他手下的小角色,只要搞定了安彩儿,凌月夜也就不足为惧了。
想到这里,杨莕将燃烧着怒火的目光投向安彩儿,用带着浓重火药味的语调开了口:“你这个当主人的是怎么管自己的狗的?他咬人咬了这么半天你都不说一句话,你是哑巴还是聋子啊?”
安彩儿冷冷地看了一眼一脸狰狞的杨莕,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说完,安彩儿低下头,自顾自地抬起茶杯喝茶。对于这种只知道呈口舌之利的小角色,安彩儿连和她计较的心思都没有。
安彩儿的这个“滚”字成了燃起炸弹的最后一把火,杨莕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扬起手掌就想给安彩儿一耳光。
可是她的手才刚抬起来,一直站在一旁当背景的佐就突然动了,他一把握住了杨莕的胳膊,杨莕的手臂被他狠狠地钳住,动弹不得。她用力挣扎着,可佐的手却像是由钢铁铸造而成的机器,令她的所有挣扎都化为了徒劳。
“你想打我?”安彩儿抬起头看着杨莕的眼睛,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轻蔑的光。
“打的就是你!今天我还就不信了,我杨莕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制不住你们这两个新人?”杨莕如疯婆子般的厉声吼道。
安彩儿甩给了她一个“你有病”的眼神,然后看了看墙壁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淡淡地说:“走吧,演出时间马上就到了,我们也该上场了。”
“小少爷,这位老人家你打算怎么处理?”凌月夜笑嘻嘻地问道,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调侃杨莕两句。
安彩儿一边朝外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留下一条手臂吧。”
“哎呀,小少爷,你怎么这么不尊老爱幼啊,我们应该对老人家宽容一点嘛。”凌月夜的措辞听上去是在为杨莕说情,但他语调中透出的那种幸灾乐祸的情绪早已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给出卖了。
安彩儿摸了摸下巴,打量了凌月夜一番,道:“那要不你替她留下一条手臂?”
“啊哈哈,还是算了吧。”凌月夜赶紧推辞。
“你不是说要尊老爱幼吗?”安彩儿不依不饶。
“尊老爱幼是中国人的事,我们就别瞎掺和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了,整个房间就只剩杨莕和佐两人,杨莕刚想说话,佐手上的力气却突然加大,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杨莕全身,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杨莕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了痛不欲生的惨叫,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感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她的骨头一定会被佐彻底捏碎。
佐的力气慢慢加大,杨莕的眼眶因为痛苦而涌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阵阵难听的哭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形,她感受着从胳膊上传来的深入骨髓的疼痛,忍不住怀疑,难道他真的要把她的手臂弄断?
还没来得及细想,杨莕便听到了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比先前剧烈无数倍的疼痛通过神经系统传递到了她的大脑。她跌到在地,浑身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不断痉挛,喉咙中发出的声音从刺耳变成了沙哑,透明的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肆意流淌。
在她身旁,佐拿着那条被他从杨莕身上扯下来的手臂,随手将她的手臂扔到她身上,就像是在扔垃圾一般,他看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杨莕一眼,用毫无起伏的机械般的声音对杨莕说:“你的东西还给你。”
杨莕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知道嚎啕大哭,从未感受过的剧痛几乎摧毁了她的神经,她痛得在地上打滚,就连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
甘以薇在化妆室等杨莕,可是直到安彩儿和凌月夜的演出开始了杨莕都没有回来,甘以薇有些着急,决定去隔壁的休息室看看。在休息室外,甘以薇悄悄凑到门上听了听,里面寂静一片,没有半点声音。甘以薇试着敲了敲门,可是依然没有人回应。甘以薇觉得奇怪,便索性将休息室的门推开,在见到休息室内空无一人后,甘以薇不得不沮丧地再次将门关了起来。
她打了杨莕的电话,可是手机中却传出了杨莕手机已经关机的提示音,甘以薇觉得有点不对劲,杨莕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应该不会乱跑,可是现在怎么却突然不见了?甘以薇一边思索着杨莕可能去的其他地方,一边回到化妆室,吩咐工作人员们杨莕的演出取消,他们可以离开了。
从音乐厅回到他们居住的酒店,甘以薇按响了杨莕所住房间的门铃,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杨莕还没回来?
甘以薇又打了一次杨莕的手机,可是对方仍在关机状态。正当甘以薇想要再到其他地方去寻找杨莕时,她突然注意到门缝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甘以薇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一种红色的液体正从门缝里往外流淌,出于好奇,甘以薇伸手抹了一点从门缝中溢出来的液体,仔细看了看。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门缝中流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血。看着指尖温暖而黏稠的血液,甘以薇只觉得全身发寒,她想都没想就猛地转身,一边用力拍打起杨莕房间的房门,一边大声喊道:“杨莕!杨莕你在里面吗?”
见门内无人回应,甘以薇顿时慌了,从杨莕的房间里流淌出了鲜血,这不管怎么看都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甘以薇又喊了几声,房间内依然寂静无声,甘以薇当机立断,立即打电话联系上了这家酒店的负责人,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把这个房间的备用房卡拿过来。
听到她所说的情况,酒店的负责人很快就带着备用房卡赶了过来,甘以薇连忙用房卡打开杨莕房间的门,方面洞开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忍不住尖叫出声。房间内,杨莕横躺在门口,她的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不断冒血的伤口,身旁放着她断掉的那条手臂。鲜血从她的手臂断裂处汩汩流出,染红了她身下的地毯。
甘以薇不愧是资深助理,见过不少大场面,虽然一开始因为没做好心理准备而被此情此景吓得上演了一次女高音,但她却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先回过神来的。
深吸了几口气,甘以薇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脸色煞白地走到杨莕身边,小心地蹲下,用颤抖的手指探了探杨莕的鼻息,见她还有呼吸,甘以薇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看向站在门口,此时早已被吓得目瞪口呆了的酒店负责人,着急地说:“看什么?快叫救护车!”
经她这么一提醒,酒店负责人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求救电话。甘以薇推了推杨莕的肩膀,试图唤醒她,可杨莕却毫无反应。她此刻的脸白得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脸上泪痕交错,嘴唇被牙齿咬破,流出了殷红的血,肌肤冰冷得吓人,令甘以薇万分担心。
“杨莕、杨莕,你醒醒!”甘以薇叫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