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劳累了一整天的民团和百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而张宏在匆匆用过晚饭之后在自己的屋子里点起了一盏油灯,他摊开几本薄薄册子,仔细阅读了起来。
这些册子的内容虽然不多,但却十分完整,它们几乎囊括了拜上帝教的一切纲领和行动准则,甚至连洪秀全好几年前写的一些打油诗也在其中,如果单论这些篇章的文采字句倒也朗朗上口,甚至说气势蓬勃也不为过,但张宏此刻却完全没有任何赞赏的意思,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样的书也能蛊惑出这么多百姓?”半响,张宏将册子往桌上一丢,讪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此刻的他可谓大失所望,这些文章诗句中有一大半都在鼓吹所谓的上帝,再除去一些伦理纲常之类的内容剩下真正讲到实处的寥寥无几,与此同时这浓厚的宗教色彩还军规条例上得到了极大的体现,比如十款天条中倒是有四条用来规定祭拜上帝之事。
用宗教组织起来的军队是没有生命力的,就算已经向冯云山做出了许诺,张宏也决不允许迷信思想侵蚀自己的民团,十款天条,做梦去吧,几乎在合上这些册子的同时他就提起了毛笔,军规条例,还是自己制定的靠谱。
不得不说,冯云山是个人才,此人列举的“六不正”几乎将洪秀全著作中所有的实用性内容全都归纳了出来,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军规军纪,倒也很契合当下的实际情况,这让张宏省了不少功夫,他剔除了拜上帝教中的所有迷信思想后,再加上自己对前世解放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一些模糊印象很快就炮制出了一套全新的规章制度。
“不错,就是这样,明天就把这些条例和以前写的农民篇发布下去,大家有组织有目标,何愁大事不成?”完成一切时已是深夜,不过张宏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感,他的脸上布满了兴奋和期待,的确,自己现在手下只有几百号人,但只要有了科学合理的纲领,这星星之火迟早可以燎原。
“大家都集合了,十五岁到三十岁的男子站一队,其余老弱妇孺站一队,快点,快点!”第二天张宏起了个大早,而这一天也注定将是极其忙碌的,那些更随而来的青壮年要整编进民团,他们的家属要建立别营妥善安排,作为新兵需要布置训练任务以及任命长官,同时还要解决武器的问题,这一切的一切甚至直到下午才初步成型。
一切的琐碎杂事直到黄昏才算是基本解决,不过这一天的忙碌可谓是极有价值的,跟随民团而来的百姓这时已经秩序井然,毫无之前散漫,而他们这三千余人中虽然老弱妇孺居多,但最终筛选出来可以加入战斗编制的青壮年也有好几百人,再算上民团本来的团员,这一下,张宏手里的武装力量一下子达到了上千号人。
居住区旁边的一块演兵场上,扩编之后的民团个个全副武装地站在一起,他们前面临时搭起的土台之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人,年少的不用说自然是张宏,而至于年长之人则是拜上帝教的骨干冯云山。
自从被冯云山算计了一回后,论心计自忖玩不过这个老狐狸的张宏本来短期内是一点也不想再和他发生什么交集了,不过此时两人可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不,今天一早刚开始整训民团经验不足的自己就遇上了一些麻烦,而更加不巧的是没过多久冯云山这还恰好路过此地,于是在焦头烂额之下,张宏也只能咬咬牙,捏着鼻子请他帮忙了。
不过也许是为了修复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缝的交情,这次冯云山到老老实实的没耍任何花招,这也多多少少让张宏心里平衡了一些。
土台之上,张宏朝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扫视了一眼,部队的整编已经接近完成,但今天还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宣布军纪,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从口袋中掏出自己昨天连夜编写的军规条例,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如今贪官当道,污吏横行,我们因此起兵造反,日后所有人不论贵贱,有衣同穿,有饭同食,共生死同患难,大家说怎么样?”
这一句话可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了,众人哪有不应之理?霎时间台下响应之声一片,看到这一幕,张宏脸上微微一笑,他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压了压手止住了大家的呼声,再次开口道:
“俗话说,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我等举兵反清,为的便是天下所有人和他们的子孙后辈都能过上好日子,但如果日后有人见利忘义,行盗抢之事,那么又与那些贪官污吏有何区别,所以今天大家要先立下几条规矩。”
说到这里,张宏喘了口气,随即他摊开手中的纸张,接着说道:
“规矩其实也不多,一共就七条,第一,要孝顺父母,第二不得奸邪**,第三,买卖需公平,第四,不得偷抢盗窃百姓之物,第五,只杀清妖,不害百姓,第六,一切缴获上缴圣库,第七,也是最后一条,一切行动必须听指挥。”
冯云山在张宏宣布军规军纪之初本已露出了几丝笑意,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但张宏对此似乎完全是置若罔闻,在高声读过这七条禁令之后,他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大声道:
“诸位对此可有异议?如若没有,这规矩今日起便立下了,如有犯者,定当严惩不贷,职位高低之人,均一视同仁!”
“没有,就应该这么办。”
“我们没意见。”
民团里的成员大多是淳朴的农户,对于这些规矩,他们自然是毫无异议,因此张宏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下面便是一片附议之声。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