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在床榻边忙的焦头烂额,衣衫都被汗水浸湿。
“皇上的毒难解?”容九皱眉问道。
一个太医上前回道,“一来不知道皇上中的是什么蛇毒,二来蛇没有找到,不知它从哪里来,也不好在周边寻找解毒草。容大人见谅,下官等人还得好好商议。”
“你们且忙,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皇上现在如何?”
那太医道,“我们只能暂时用药减缓毒素的蔓延,但若是不得解毒之法,怕是容易延至全身。轻则左腿残废,重则,重则……”
太医不敢说,容九却也能想到。他想了一下道,“若是要人吸毒当如何?”
太医道,“此法冒险。一来未必能将皇上所中的毒吸干净,二来那所吸之人也会中毒。如此一来,倒是又多了一个中毒之人而已。”
容九皱眉,此事并非他力所能及之事,只能期盼太医们能找到法子,或者是关钰能有所收获。
云泽不久后赶回来,道,“按照少爷的吩咐都已经办妥。”
容九道,“你推我到殿中去,有我在,这些太医怕是反而会紧张。”
“是,少爷。”
云泽推着容九到了殿中,此时关钰也进来,眼神担忧的看了一眼里边,但没有多言,收回视线道,“命人几乎把整个皇宫都寻了一遍,并没有寻到那条蛇的踪迹。”
“一条蛇要藏在偌大的皇宫,实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你继续带人找,然后立刻命人在一些重要地方都洒上硫磺粉。”
“是。”关钰准备出去之时,还是忍不住问道,“下官斗胆问一句,皇上现在如何了?”
“寻不到蛇,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解毒之法。关大人要心无旁骛,赶紧将那条蛇找出来。”
“是,下官这就去。”外袍扬起,关钰大步而去。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嘴唇发黑,这毒蔓延的快啊!不是用过药了吗?”容九突然听到里边太医惊呼一声。
容九心中也是一惊,但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如今他去过问什么,根本于事无补。还不如静静等待太医的诊断。
“少爷不必担心,皇上定能化险为夷。”尽管容九隐藏,但云泽还是捕捉到了容九的一丝紧张。他何曾看过自己的少爷这样。他肯定是很担心里头的那位的。是因为她是皇上,还是因为她与云裳姑娘长得极为相似呢?
他紧张了吗?担心了吗?有那么明显吗?连云泽都看出来了。容九的视线不自觉地要往里看,他是真的担心姜沅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容大人,让我试一试。”万槿突然跪在了容九跟前。
“试一试?”容九皱眉,不知道万槿是何意。
万槿道,“我学过一些医术,尤其是毒理方面的。所以我想去试一试。”
此时容九不能让姜沅冒险,他问道,“云泽,你的师父也精通医术?”
云泽回道,“师父他,他并不精通医术。师父他是个武痴,一生只爱钻研武学。”
容九听罢,便淡淡的望向万槿。
万槿面不改色,只道,“那都是见到师父前的事情了。容大人不相信万槿吗?”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见到师父以前的事情,云泽必然一点也不知道。那么万槿还值得信任吗?
“就凭现在太医们束手无策。若是关钰寻不到那条蛇,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死吗?容大人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给皇上一线生机。”
万槿说的铿锵有力,丝毫不像是容九初见她时的样子。她那么果敢,那么强势。可说的也十分有理。
容九思量再三,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但凡皇上的毒没有一丝好转,我便立刻杀了你。你的命,抵不过他的一条命。你可明白?”
万槿道,“皇上有什么不测,便是万槿失职,容大人不赐死,万槿也会自裁。”
“不必多言,赶紧去吧。一切让太医辅助于你。”
“好。”
万槿迅速往里而去,容九的视线也顺着她过去。云泽站在身后,道,“少爷,是属下失职。”
“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们且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吧。”容九心想,万槿若一点把握都没有,也不必站出来。他给万槿这个机会,又何尝不是因为还对她有一丝信任呢!
透过帷幔,容九看到万槿的身影在那忙碌,似是有模有样。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那些太医连连称奇,“万槿护卫妙手回春啊,皇上的毒素已经被逼了出来,皇上定然可以没事了。”
万槿也不多言,掀开帷幔走了出来,对容九禀告道,“容大人,皇上的毒素被逼出来了。但以防万一,明日一早还要再施针一次。属下也会熬一些药给皇上喝下去,双管齐下。不过今日皇上兴许还有些难熬,所以需要彻夜守着皇上。”
容的办。你挑一个太医与你一起留下守着皇上。”
“是,容大人。”
不仅是太医和万槿留在了养心殿,连容九也没有离开。他一开始是在军机处批阅奏折,后来看天色已晚,云泽以为他要离开,却听容九道,“云泽,你找个人回去告诉老夫人,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少爷你……”
“总是要知道他安然无恙,才能放心离开。”容九轻声道。
云泽看容九也是一脸倦容,他自己因为腿伤,还要经常泡药浴,若是休息不好,那腿便疼痛的厉害。
“少爷……”云泽本来想劝两句,却被容九打断,“云泽,你今日已经两次想要违背我的意思了。”
云泽垂头道,“属下知错。”
“去养心殿看看吧。”
“是,少爷。”
到了养心殿,姜沅还是昏迷不醒。但明显嘴唇上的颜色已经浅了许多,看样子是毒素已经没有什么了。
“容大人……”太医忙起身相迎。
“万槿呢?”
“万护卫去煎药了,她不敢假手他人,在御药房拿了药,便自己在煎。”
“好。你到外面椅子上靠着吧,这里有我。”
太医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退了出去。
很快万槿端着药过来,看到容九在这里也不惊讶,道,“皇上喝了药,残留的毒素随着汗淌出来,便会好的更快。”
“好。”
本来是万槿过去给姜沅喂药的,可容九突然看到万槿手上一大块烫伤,便道,“跟了你师父,便不曾再涉及过毒理了吧?”
万槿听出容九话里的意思,道,“是我生疏了。”
“你也去外面椅子上靠着吧,有事我会叫你。”
“是。”
万槿退下去之后,容九命着云泽将他推得更近些。看这情形,容九是要亲自给姜沅喂药?云泽一想到方才容九对他的训斥,还是乖乖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云泽,交代你的事情去办了吗?”
“属下这就去。”
容九看了看这碗黑乎乎的药汁,只觉得定然十分苦。想起以前姜沅发烧喝药的样子,怕是这碗药即便她是昏迷的,也是喝不下去的。
可是不喝,又如何能好呢?
容九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递了过去。可是差那么一点,离着姜沅的嘴唇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那药汁就是无法送进去。
容九试了几下,却不行。
他想动自己的轮椅,可是也早就抵在了床边,没法再前进。姜沅就这么虚弱的躺在他的跟前,可是他因为双腿没法动弹,连喂药都不能喂。他不愿承认自己是个无用之人,是个废人。可是这个时候,他就是个废人。是天底下最无用的人,连那天牢里的死囚犯,街上的乞丐都比他有用,至少他们都是健全的人。
容九气愤的将勺子放进了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直候在外面的高德富赶紧进来躬身道,“容大人这是怎么了?”
“找个宫女给皇上喂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