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儒根本无心工作。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杨子儒的可能只有刘苏了。办公桌上的白色郁金香已经快枯萎了，刘苏好久都没有来公司给他送花了。昨晚的刘苏，那么美艳动人，就像白色郁金香般纯情、高洁。
让秘书冲了杯咖啡，杨子儒默默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这座钢铁森林车水马龙，他的心情也这般错综复杂。咖啡入口，却是方糖的味道。只有刘苏知道杨子儒喝咖啡不喜欢加任何东西。他没有跟秘书说过这些，不是不想说，而是懒得说。
杨子儒就是个矛盾的生命体。明明对很多事情都很计较，但真的发生之后，反而不会去钻牛角尖。
有人觉得他豁达。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改变。就像这杯咖啡，喝了才知道放没放糖。就算最后重新冲泡了一杯没有放糖的，他还是喝了一口放了糖的咖啡。
几天前，他确诊了HIV。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惊恐了一会儿就回归平静。
他自诩是个自爱的人。这一辈子只和刘苏与陈情发生过关系。
不是刘苏，就是陈情。
他不敢确认，也不想确认。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
如果是陈情的话，反而是自己活该。自己出轨，不应该怪罪在陈情身上。
他不认为自己的婚姻是失败的。但他都有了婚外情，刘苏呢？他觉得自己不配怀疑刘苏。
可有些记忆是永远不会尘封的。自己和陈情当初分手，谁对谁错他不想去纠结，但当时那让他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此刻又显现出来。
他捂着胸口，蜷缩在沙发上。
在他确诊之后不久兰青就出现了。
杨子儒心里明白HIV即使是确诊了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突然发病。
但那个人说他快死了。
或许是天灾，或许是人祸。
想着想着，杨子儒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太阳快要落山了。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了，他跟刘苏说了今天晚上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了。
窗外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在办公室，办公桌上鲜艳的白色郁金香静静的插在花瓶中。
-----------------------------------------------------------------------------------------------------------------
按说像陈情这样的人，与人见面应该会选择一个高档的地点。
然而她和杨子儒见面的地方，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的苍蝇小馆。
今天的陈情也与往日不同，没有华丽的衣服，没有艳丽的妆容。但她依然很漂亮，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馆子的角落发呆。
这家馆子在她没有认识杨子儒之前就存在了，一直开到现在，也是两人以前恋爱时经常去的地方。
杨子儒曾经在这里对她许下过誓言。
“这间小饭馆年头不短了，老板说这是他爷爷留给他父亲，他父亲又传给他的。”
陈情边吃边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嘛？”
杨子儒摸摸脑袋，
“情儿，我想说我爱你。我们之间的爱一定比这家餐馆存在的时间还长！”
当时的杨子儒很年轻，年轻时的承诺本就一文不值，但那时候的陈情却信以为真。
现在，这间小饭馆还在，那个许下诺言的人也在。但是这诺言却像他们两个人的青春一样，随风而逝。
想到这里，陈情的眼中泛满泪花。
见过兰青他们之后，她跟自己说过，绝对不会再哭了。可只要自己的脑海中有杨子儒的出现，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哭。下贱的她流出了下贱的泪水。
“怎么又哭了？”杨子儒出现在她旁边，
“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啊。”
杨子儒拿出纸巾，递给了陈情。陈情默默接过，也不说话，也不擦泪。
两人沉默良久，陈情先开了口。
“饿了吧，先吃饭。”
杨子儒没有点单，全是陈情点的。小馆子虽然不大，但饭菜味道很好，所以才能开这么久。
杨子儒也不动筷子，静静的看着陈情吃。
“子儒，你爱我吗？”
陈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杨子儒看着她，想开口却开不了口。他的内心十分挣扎，他不敢确定。他的本心是不爱陈情的，跟她在一起的晚上说的‘情儿，我爱你’反而更像是逢场作戏。
但他真的敢说出不爱那句话吗？他不敢。他十八岁开始与陈情谈恋爱，二十六岁分手。整整八年的时间，两个人是恋人，是亲人。杨子儒天生孤僻，生性薄凉。他把陈情当成了唯一的家人，也是他的爱人。
曾经的誓言不会是假的。
陈情可能是料到了杨子儒的语塞。买了单，想让杨子儒跟她一起出去走走。
“那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陈情问到。
夜晚很美，星星装饰着夜空。星空下的二人郎才女貌，神仙眷侣般惹得路人观望。
“不是，可是回答了之后，又能怎样呢？”杨子儒依然没有给出准确答复。
陈情知道，这个问题可能没有答案。就像他们之间的故事，哪怕有着再多的亲情，再多的爱情，也不会有结局。
“刘苏是真的爱你啊，不像我，十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每次吃饭都是以我的口味来点。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你的口味早就随着我改变了，没想到还是这样。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会吃一点，现在干脆连筷子都不动了。”
陈情抬起头，望着繁星。双手背在后面，微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夜幕中的她仿佛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纯洁可爱。
“我也好想再爱你一次，我知道，你心里迈不过那道坎，我也一样。”
“可是我放不下你，在我心中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以前是，现在也是。”陈情说着，又哭了起来。
“子儒，原谅我。我没办法。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