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整编的三个团,架子搭起来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整编工作开始逐步落实。三团老兵是分散驻防各地的,不过基层未作变动,主将回驻地后补齐了缺位军官,并将新任军官名册,与各营中所有副职军官,立功未得晋升而战术素养不错的老兵等一千一百人送来了会宁。
教导营随之开课,驻地就设在大营内,学员总数一千六百人分了三个班:一是在职副职军官组成的五百人,分设一个士官速成学习班,这些人学成后是要归队带兵,并主持新式训练,以达到章钺就全军完成升级转变的目的;
二是各营抽选出来的老兵六百人,这些人学成后带新兵,为基层骨干;三是现任的新兵军官,多是临时出任的都头暂领指挥使,所以也有五百人。
这些军官可都是火种,不过训练和学习是要分开进行的,训练时要求都参加,学习时则有所偏差。在职军官和老兵们主要接受新式训练,学习的课目要少点。
新兵军官们则是两者兼重,问题是新兵军官大多长得牛高马大,却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于是要从识字算数学起,这不但学习进展慢,要培养成合格的士官也十分困难。
训练和学习的课目,是章钺依据这几天与宣崇文、薛文谦、史成弘等几名主要将领一起编撰修订出来的《步军操典》,上午对军官们训练新的军令传达、走正步、站军姿、列队出操、跑步越野、小规模部队作战、阵战的应变与指挥等基础科目;
下午上文课,主要就重新修订的《军纪、军法与军令》、《监军的必要》、《军官的职责与指挥》等进行讲解,这都是理论性的东西,然后逐步进行更深层次的战术课,有《步阵野战与攻坚》、《马步协同》、《从林战与山地战》等等重点科目。
教导营的学员太多,章钺忙得团团转,着重教授文课,训练则交给宣崇文、薛文谦、史成弘三人各带一个班,他自己是到处跑,哪个班碰到不懂的,他就要去讲解,成天都是脚不沾地。
而三千新兵的训练也未停止,由神箭都正副都头高鸿煊、宗延嗣率领,每日天不亮就拉出大营,先是越野五里,然后加到十里,回来时则列队走正步,十多天来已渐渐有点模样。
另外还有马军一个团,不上马他们也是步兵,何况骑兵都是从步兵开始的,相应的训练同样进行。副团主明金鹏带着副职军官入了教导营,郝天鹰和梁知义、义谦三人暂时主持训练。
这天一早,天色蒙蒙亮,腊月清晨的寒风吹在人脸上有如刀割。郝天鹰照例领兵出营,列成长队准备越野十里。同时,步二团史成弘也将步三营士兵拉出城,正督促士兵列队。
“新兵往河池方向跑了!史团主!你们今天往哪个方向?”按章钺的要求,郝天鹰也没骑马,便迈步过去问道。
“按说还得去临河堡,但我将下属三营指挥刘继慎调过去,四营郭彦文调回身边学习,免得两地跑累死人。”史成弘无奈地苦笑道。
“刘继慎原是个都头,他能服众么?你这是在偷懒呐!看步一团下,一营在河池,二营在山南堡,韩志平还不得两地跑。”郝天鹰毫不客气地揭短。
“那有啥办法,他们估计也一样。我团副团主宋凌光、正副参议丁保胜、袁慎明带副手都去教导营了,眼下手头没人呐!话说他们学成归队,会不会调过头来训练我们正职,那可丢老了人。”史成弘有些郁闷地说。
“有可能,也许会再将我们正职换回去培训。这几天得空去听课了,讲授的东西还挺有意思。”郝天鹰颇有些感慨地说。
“我也去看过,旗语、鼓角传令的用法好像改了,变得简单些,但是又多了很多指令,其它的没留意,你听了什么课?”史成弘去听了几次,觉得很新奇,可惜没时间。他曾是何福进的牙兵,这方面接触较多,能举一反三,倒很有兴趣。
“我听了半堂军法课,首条就是: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别问为什么?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但又不明白。然后又说到什么军魂,要铸造什么军队思想,就是……那个啥的……我们为谁打仗?为什么打仗?”郝天鹰听得一知半解,挠着后脑勺憨笑着说。
“为谁打仗?当然是为使君打仗,他地位高了,我们才能跟着升官嘛!至于为什么打仗?这个……”史成弘发现有点想不明白了。
“错!听明白了!我们是一支光荣而勇敢的军队,以保卫世人的生存和发展为使命,以武力底定乱世,建立秩序从而保证天下太平。谁抢夺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族人,比如辽国,我们就打他。我们并不是为使君一个人打仗,而是为伸张正义而打仗。”郝天鹰献宝似地大声喊道,为自己懂得了这个道理颇为自豪。
“咋从没听说过,很有新意啊!”史成弘讶然,又脸色一肃,小声道:“什么建立秩序,保证天下太平……这话我听着有点犯忌讳啊!”
“犯个鸟的忌讳,使君都不怕,我们怕什么?”郝天鹰撇撇嘴道。
“得了!有空咱们也去听听课,现在还是赶紧先拉练吧!”士兵们列好队形都在望着他,史成弘便催道。
这一小会儿,天色已经大亮,会宁城郊野外平原靠近黄河,清晨河风凛冽,薄雾笼罩着村庄,远处视线有点模糊,地上满是厚厚的冰霜,看着一片白像是下雪了一般。
郝天鹰率马军团在前,史成弘率步二团三营在后跟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千五百人如一字长蛇向北滚滚涌动,步伐整齐一致,千多大脚同时落地砰砰作响,声传数里。
跑步的速度比正常步行快很多,十里不过一刻时便到。对于郝天鹰这种武艺高强的军官来说,越野十里不过是小儿科,但士兵们可是累得够呛,很多士兵身体素质不好路上掉队了,先到目的地的,只好列队等他们跟上来。
等了一会儿,史成弘带队到达,等到掉队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归队,郝天鹰又下令列队、报数,打算走正步返回。
“立正!向前看齐!前步走!一二一!一二一……”郝天鹰在前,两手挥动,双腿伸得趣÷阁直迈步向前,边走边喊着号子。
这时,忽感地面一阵震动,急促的马蹄声响,二十来骑冲破晨雾,从北面疾驰而来。走在队尾的一名伙长暗吃一惊,回头眺望了一下,发现是自己人,但显然不是会宁驻军,想了想,按规定应该离队去前面报告。
“报告郝团主!我部后方有快骑前来!”伙长跑得急,拱手行礼,忽然又想起,改行举手礼。
“立定!”郝天鹰慢走几步喊停,回了一礼打发伙长回去,站到路边远望,那支马队很快过来了。二十匹快马,但只有十名骑士,另十匹备用战马驮着营帐武器用具干粮等杂物。
“原来是郝都使!这么早就出来训练啊!”二十骑减速勒马,当前一名伙长一跃下马,上前几步拱手为礼道。
“说事!”越来越习惯举手礼,突然又见到这种行拱手礼,郝天鹰有点不习惯,板着脸低声喝道。
“是是是!俺们是前天下午从凉州过来,奉温别驾、宗都使之命,回会宁禀报凉州最新军情,这里打个招呼,可不敢耽搁。”伙长倒是能言善道,说得很清楚。
“什么军情?打起来了么?”郝天鹰一听,大为兴奋,但详细军情他又不好问传令兵,这是有规距的。
“打起来了!形势危急!折逋支出兵攻打昌州!侯大帅求援!”伙长回了一句赶紧转身走向战马,翻身而上,一带马缰打马就走,向会宁而去。
“他娘的终于有仗打了,可惜这时候打起来很麻烦呐!”郝天鹰皱皱眉,作为中高级军官,地位提升的同时,视野也渐渐开阔,会自然考虑到季节天气、后勤辎重、形势需要等作战因素,不由就有点郁闷。
“郭彦文!命你率部继续训练回营!”史成弘在旁听到,开始交待给四营指挥。
“接令!保证完成任务!”郭彦文也才二十多岁,冀州难民的出身,闻言上前立正,举手敬礼,转身小跑归队,动作做得有板有眼。
“没骑马出来就是不方便,跑步回去!”等史成弘过来,郝天鹰招呼了一声,两人甩下大队士兵跑步回城郊大营。
进了大营辕门,教导营的军官和老兵们正在训练,北面是几大排劣土为墙,盖了青瓦的简陋营房,前面一排中间的房屋建在台基上,那是高级军官常住之地,现在作为章钺的中军官房。
两人步上台阶过前门,进中门往堂上一看,章钺已在矮脚桌案后就坐,宣崇文、薛文谦两人左右相陪,正捧着茶盏,低头看着桌案上一副凉州地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