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谈衍皱了皱眉。他问:“为什么不能收?”
“戒指确实太贵重了,而且还对你有特殊意义。”
谈衍没有说话,他把链子展开,然后挂到了吴桥脖子上:“叫你拿就拿着。”
“可是……”
“没关系的。”谈衍看着吴桥,“就算丢了也没关系,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即使只是迷信也好,我只想你平安归来。”
吴桥伸手摸了一摸那枚戒指,之后将它举到眼前看了一看。
谈衍说:“我把它挂到链子上面了。戴到手上的话好像有一点小。如果一定要戴,就得熔了重做。”
吴桥吓了一跳:“不用!”
“嗯。”谈衍说,“那暂时就先这样吧。”
“那个,很谢谢您。”吴桥将链子扔回衣领里,想了一想,随口说道,“其实,我也有个父母给的从小就有的戒指的。”
“……嗯?”谈衍眼睛里面亮了一下,“你要给我?”
“啊?”吴桥吓了一跳,“那个……嗯……那个……”他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
“……算了。”谈衍看了一看手表,“今晚你要联系他们——明天你来进行测验。”
“测验?”
“对。”谈衍回答说,“最后,我们会对你进行个测验,看看训练是不是很有效,确保你可以胜任这任务。我们觉得,如果不行,不如不去。”
“我明白了。”吴桥点了点头,“我会完成测验。”
晚上,吴桥联系了阿夸什。
他拨通号码后,那边立刻挂断,然后,一个无法被显示的号码就拨了过来。
是阿夸什。
在通话中吴桥并没急于投靠,就只是问了问阿夸什的近况。
阿夸什说自己很好,连带夸赞他的组织。
吴桥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顺便问了问组织的细节。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涉及到加入的事情,但阿夸什总在阐述为何翔龙之翼才能真真正正改变帝国现状。
“吴桥。”阿夸什说,“帝国的高傲让它只把人民当工具,随时随地都可以抛弃一部分百姓,就像你,就像矿星那些矿工。可是,我们心目中的帝国是,没有人的生命会被轻易夺去,没有人的梦想会被轻易抹杀,每个人都可以按照他想要的方式生活——他们是人,那样过才不枉此生。”
“……也许是吧,我不知道。”
大约十分钟后,对方才说了句以后保持联系,并且挂了电话。
“……”吴桥想,他们邀请别人倒是显得非常真心诚意,知道自己不爱金钱,所以一直反复强调在那才能实现理想。
第二天,吴桥前去进行测验。
谈衍也在。
第一关是观察力的测验。
他被带到招待所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各种东西。带他进入的人告诉他说,临时住客刚刚离去,并让吴桥在三分钟内说出客人的基本情况,并要阐明分析依据。
吴桥开始在房间里转悠。
他一边观察,一边缓缓地说:“他应该是这个时代很少有的工匠或者手工艺人。”
“理由?”
想了一想,吴桥开始解释:“烟灰缸里有截烟蒂,但是烟蒂极短并且全被口水浸湿,说明他的抽烟习惯就是一直把烟叼在嘴里不拿出来,这对于吸烟者来说很不舒服,通常都是无奈之下才养成的习惯,我想是因为他的两只手都常年拿着工具,用手拿烟很不方便。”
“继续。”带领吴桥的人名字叫窦沙饼。
于是吴桥又开始转:“他独立性不强,缺乏自信心,意志比较薄弱,拿不定主意——因为这里有张他写过的便签,笔压过轻,字体软弱,书写迟缓,勾勾抹抹。”
“嗯。”
“同时,字体大小不一,情绪不太稳定,甚至喜怒无常。这点从他步伐当中也能看得出来——每步步长都不一致。”
“还有呢?”
“根据脚印,身高大概是六点一英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
三分钟内,吴桥说了很多他推断的客人情况。
谈衍拿起“答案”看了一眼,发现几乎全都被他说中。
接着,吴桥进入到了“搜查”这关。
他要在十五分钟之内,搜查一间房间,找出他需要的情报,再将一切复原。
这是吴桥在之前的训练当中被着重训练的一项,听说,过去间谍为了磨练悄悄行动的技巧甚至到国境线进行非法穿越。
他快速却小心地翻找着资料,最后找到一个信封,里面是首拗口的诗,说的是女子担心出征的丈夫并且日夜期盼他的归来。吴桥没有见过这诗,死记硬背记下,然后将口重新封好。
还剩下十分钟……
吴桥利用他懂得的所有知识,破解电脑密码并且进行浏览,发现了一张地图和一张人物照片,他牢牢记住后删除了所有使用电脑过的痕迹。
时间才刚一到,吴桥就走出了房间,并轻轻关上门。窦沙饼迎上去,与吴桥东拉西扯聊了足足一个小时,才给吴桥一副纸笔,让他写出刚才看到的文字,画出刚才看到的地图和照片。
吴桥明白,这关不单单是考察“搜查”,还有常伴随出现的“记忆”。
吴桥受训时间还不太长,绘画水平着实比较一般,但也勉强将人脸勾了个大概。
……
之后,窦沙饼将吴桥带着进行测谎仪的考验。
测谎仪这东西由来已久。从前判断原理是基于受测者的脉搏、血压、呼吸还有排汗等等,而现在则是基于脑电波,准确率高了很多,几乎没人可以骗过测谎仪。说“几乎”是因为,也有个别的说谎者依然可以通过考验,而通过考验的诀窍就是——绝对相信自己要说的话,甚至到了给自己洗-脑的程度。
被测试前,窦莎秉给了他一张写着很多虚假信息的纸,纸上都是编造出来的身份和经历等等。
吴桥一看,很多东西都非常扯。
窦沙饼说:“到了翔龙之翼之后,随着情况逐步发展,你将需要编出很多谎话应付对方,但是目前没人能够预知那些谎言会是什么……所以,上将给你写了几条很夸张的谎话,如果你说这种谎话测谎仪都没有反应,以后应该也能完成守秘任务。”
“我明白了。”吴桥点了点头,将纸上所有的信息一一记在心里。
预测结束,吴桥头上和身上就被绑了东西,仪器被放在了吴桥身后。
“那开始吧。”操作者说。
“好。”吴桥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
“吴桥。”
“年纪?”
“三十二了。”这里开始全是假的——
“成家了么?”
“嗯,对。”
“配偶的名字是什么?”
“谈衍。”
说出这两个字时,吴桥其实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希望机器没发现吧……
果然,说这种很离谱的谎,还是很需要心理素质……
窦沙饼说,在考验中,一本正经回答出的信息越扯,就越能看出来他的真实本事。
对方又问:“几年婚姻?”
“十年。”
“感情如何?”
“……非常恩爱。”
“有子女么?”
“有。”吴桥尽量保持平静,“两个子女,一男一女。”
……
后面还有很多东西。
在测谎过程中,每个问题都要被问三到四遍,这样才能看出被测人的心理变化。
而在整个被“审讯”的过程中,吴桥还会时不时地被施加人为的压力,比如,明明没有说谎征象,测试者却对他说他有严重问题,给他施加心理压力,试图让他在说谎时心里更加摇摆不定。
此外,吴桥还要瞒过人为检测,克制全部正常人在说谎时的自然反应。
在被要求描述一件事时,他要更专注地盯着对方的眼而不是看别处,假笑时要注意笑容快速浮现慢速消失,并且还要更多地让自己还有其他人的名字出现在描述中——因为调查显示,说谎的人通常会省略“我”这个字,也很少提及谎言牵涉到的人物姓名。
做这一切事时,还要保持平静。
被撤掉仪器后,吴桥问窦沙饼道:“我做得怎么样?”
窦沙饼却不置可否,就只是说:“接下来会是意志力测验。”
“嗯?”
对方没有详细解释,就只是把吴桥带到一个很黑的小房间。
不被允许坐着,吴桥只能站在那里,被强光照射着,还有刺耳噪音不断传入脑海。桌子上放着一小瓶药物,粉末是白色的。
这是审讯一个人时所采用的常见手段,疲劳、强光、噪音、药物可以让人意识模糊,从而说出真实情况,而被审讯者必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审讯”的人反反复复地问吴桥:“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了。”
“成家了么?”
“是……”
“什么时候?”
“十年之前……”吴桥精神恍惚,昏昏沉沉地道。
“和谁?”
“谈衍……”
说着说着,吴桥自己好像都相信了。
……
被折磨了几小时后,吴桥听见谈衍似乎说了一句:“够了。”
顿了一顿,又说:“放他出来,现在,马上。”
“可是……”
“已经够了。”谈衍脸色非常不好。
吴桥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谈衍伸手扶住了他。
“你还好么?”谈衍问。
“嗯……”吴桥想了一想,又问谈衍:“还有什么测验没做?”
“没了。这是最后一个,会给身体造成负荷,所以被安排在最后。”
“是这样啊。”吴桥想着,闭上眼睛。
本来以为会有更多……
在这段时间里,他接受了很多训练,比如,格斗、隐藏武器、制作武器、寻路逃跑、铺设地雷、纵火爆破、各种语言、电脑技术、密码暗码、拆封拆包、绘制绘画、盯梢跟踪、摆脱追踪、化妆化装……甚至包括伪造文件、制作公章……
之前还以为要一一进行测试……
吴桥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吴桥。”等他恢复的过程中,谈衍又开始不厌其烦地教吴桥东西:“过去那边之后,不要让人知道你懂很多语言,让他们在你面前用他们以为你不懂的语言交谈。”
“我明白的。”
“永远不要显出对情报感兴趣的样子,不要死盯着你要得到的东西。”
“知道。”
“你要装得坦坦荡荡,不要搞得神神秘秘。”
“当然。”
“用流水账等等伪装你得到的消息。”
“嗯。”
“住所尽量选择有多个出口的,并且设想所有逃生方法。”
“嗯。”
“……还有,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克制出风头的欲-望。”
“………………”
“你那些口头禅——“我要成为世界最强”、“我最怕的事情就是不再进步”等等话都少说。”
“这两句并不是口头禅。”吴桥为自己辩解道。
“反正都差不多。”
“……”
“还有,”谈衍最后又恐吓道,“管好你的身体。”
“……什么?”
“别和不正经的异性或者同性发生什么接触,你这年龄很危险的,如果你敢乱搞我打断你的腿。”
“……我不会的。”
“知道就好。”谈衍看着窝在休息室另一个沙发里的吴桥,“总之,一切小心。”
“我会的。”
“不要让我……”
“……?”
“我是说,不要让帝国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