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卫疏蒙的视线,“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穆孝文在寻找卫疏蒙的途中,与私自行动的陆皓凡相遇。二人合作必然事半功倍,很快凭借陈遥的信息网和机械搜索能力,找到了千叶人的临时基地。为了尽量减小影响,他们二人偷偷潜入地下实验室,陈遥便负责和千叶人进行外交沟通,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穆孝文和陆皓凡断定卫疏蒙一定被限制了能力,所以他们只得尽全力打开二人都不相通的水位之门,以防室内的潜在危险会伤害到卫疏蒙。
“老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走。”陆皓凡抓住卫疏蒙的手。
“两位大哥,你们进来的时候,能不能看清楚了再动手。你们不知道这个地下实验室至多被强行打开两次吗?我刚才已经用过金位和木位,你们又……,现在是真的出不去了。”穆孝文扫视了一下四周,又回头看了看陆皓凡,“刚才……”
“刚才又怎么了?”卫疏蒙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没事,”陆皓凡低下了头,“是我的错,现在想办法出去吧。”卫疏蒙看着他们二人古怪的眼神,却实在想象不出导致他们犯错的原因,两个那么成熟稳重的人,怎么一起来找自己就能把三人都推进坑里?
“算了,我现在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你们。这里被完全屏蔽任何信号,所以我们联系不到其他人。其次,地下实验室被某种磁场或机械所覆盖,所以我们的大部分能力被暂时抑制。你们的机械,应该已经都不能使用了吧。最后一点,现在唯一能使用的资源是冰茫,和……这个实验集装箱。(刚才关押劳工的机械)”另外二人在卫疏蒙说话的同时又再一次确认了这些信息,然后他们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冷辰。
“卫疏蒙,你杀了人?”穆孝文确认冷辰已经死了。
“废话,不杀了他,我能放那么多人出去吗?再说了……杀了他算轻的,我应该再让他给我磕……”卫疏蒙吸了一下鼻子,立即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
“老大你……”陆皓凡攥紧了拳头,朝着冷辰哼了一声,“死有余辜。”穆孝文则马上转开话题,“卫疏蒙,你说这个实验集装箱有什么特殊之处,我还不太懂机械。”
“这个实验集装箱是一次性的,它的开关功能已经被使用过了,还可以使用的是爆炸功能和……”
“我有主意了。”陆皓凡抚着额角,“你们两个今天能不能都听我的?”
“只要不死,听谁的不都一样?。”卫疏蒙暗自忖度陆皓凡的主意,内心有些不安。
“你的意思是,把危险留给自己。”穆孝文表面上平静如水,但实则内心涌起惊涛骇浪。三人这一次已经走上了绝地,今天这里是出得去也得走,出不去也得硬闯。难道等待就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了吗?其实不然,陈遥有能力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只是他们都太过骄傲和独立,不愿意依靠他人的力量。
“凡哥,我相信你。我愿意陪你试一试。”卫疏蒙首先表态,以他的性格,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好,没想到我们三个第一次的正式合作,是在这种状况下。”穆孝文伸出手,卫疏蒙和陆皓凡的手依次摞在他的手上。
“穆孝文,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之所以敢尝试打开这个阵法,是因为我的能量光环。我曾经用他伤过袁斌,所以你应该听他提到过我能量光环的特殊性。”
“但是……”
“但是,上次你出手的时候又丝毫没有感到异样,”陆皓凡摸了一下下巴,“其实我的能量光环不仅能够抑制别人的能量光环,而且,还可以吸收能量的源头。”穆孝文显然对于这种能量光环闻所未闻,金色的眼珠露出一丝惊讶。
“凡哥没有和你开玩笑,我亲眼见过,也亲身感受过。但是凡哥能量光环的特殊作用惟独对我和你没有效果。至于原因,我现在还不清楚。所以我们现在想出去,必须借助凡哥能量光环的力量,恰巧,这种力量对我们无伤。”因此陆皓凡可以用能量光环吸收阵中的能量源头,从而延缓其产生作用的时间。
“看来只能试一试了。”穆孝文立即明白了这个想法,“既然已经没有办法用五行之位出去,我们只能破阵了。”
“真不知道,开启这个阵法之后会遇到什么?我们对千叶星球的阵法一点也不了解。”卫疏蒙看着五行之位,脑海里涌入无数个想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皓凡闭上了眼睛,“老大,水位和木位是你的。穆孝文,火位和金位交给你。我负责主阵和土位。”在三人商议破阵之时,坐在监视器前的人已经不再是银风了,他被迫正面和陈遥进行对峙。而一根青葱的手指触摸上了键盘,手的主人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犹如海水一样美丽动人;一头垂到脚跟的银发;和拖地的墨色长袍。她望着阵中细微的变化,不由得嘴角牵起一个柔和的微笑:真是一群有趣的小朋友。
阵法已经在陆皓凡的催动下被打开了。无论这种阵法复杂还是简单,三人首先要做的都是打破这一位置的进攻。水位迎来的是一条水龙,卫疏蒙是冰属性,他可以释放带有属性特征的攻击,将水逐渐凝结成冰;木位面对的是像长龙一般的持有枪械的机器人,他们皆以木为介质,而冰茫的触手可以吸取木中的生命力,这对卫疏蒙来讲不是难事。从穆孝文的火位燃烧的火苗已经开始蔓延在整个地下实验室,高温已经让三人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穆孝文!”卫疏蒙控制着还在涌向自己的水龙,让他与室内的火焰相争,穆孝文适时地扩散水位的面积,让它足以淹没整个地下实验室。而此时,陆皓凡身边的土位忽然出现一个大坑,使全部的水流陷入了地底,消失不见。水一旦消失,火便愈加旺盛。
陆皓凡已经尽力延缓整个阵法释放的能量,但无奈整个阵法能量的源头好像并不在阵中,因此作用非常有限。如今,倘若卫疏蒙用木以克土,那么势必火会越烧越大;假使穆孝文借金以牵制火,况金生水,水生木,便又进入一个死循环。
“这样不行,整个阵都是动态的,且互相牵制,我们无法让他达到平衡,早晚会累死的。”卫疏蒙已经完全站在原地不动,和冰茫坐在原地休息。看到这番情景,监视器前的女子笑了。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阵法,更何况这种阵法本来就没有真正破解的方法。
“老大,你说那个实验集装箱的爆炸功能还可以用?”陆皓凡一边维系着现在的状态一边看准了实验集装箱。
“不用想了,这个阵法从内部本就无解,五方互相牵制,互相融合,除非这里有六个人,每个人运用各自相符的特点才能够找到出去的办法,我们只有三个人,无法顾及两个方向。如果想出去,也只能出去一个人而已。”卫疏蒙被火熏得大汗淋漓,额角的发梢湿润得贴在面颊上。
“老大,我们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平衡点。穆孝文,现在停手,什么都不要做了,看看如果让他们自动内部调节会发生什么?”陆皓凡已经收手的一刹那,穆孝文果然也不再干扰这个五行阵法的运作。
他们在干什么?陈仪水几百年来也没有见过一个组合,居然放任阵法任意发展,而在阵中之人只是当一个旁观者!
“他们在自动调节?是啊,五行本属自然法则,如果没有人的干扰,又怎么会出现混乱。”卫疏蒙自嘲地笑了。
“倘若五行真的能自动回到原位……”穆孝文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实验集装箱上。
“糟了!如果五行真的回到原位,那东西肯定要爆炸了!”卫疏蒙看着五行即将并回原位,心被紧紧提了起来。陆皓凡猛然用双臂把卫疏蒙和穆孝文全部搂在怀里,低声说,“我说过了,今天听我的。”
“凡哥。”卫疏蒙湛蓝色的眼珠忽然变成接近于黑色的深蓝色,死死盯着陆皓凡身后的,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实验集装箱,他必须牢牢记住这个场景。他搂紧了陆皓凡,身上散发出幽蓝色的能量光环,波动着水一样的天空。
“陆皓凡,用你的能量光环去吸收它的能量。”穆孝文也迅速用光明之翼为三人支起一道屏障,尽量减小爆炸所带来的伤害。这一瞬间,柔和的金光混合着幽蓝色的光,居然散发出迷人的光芒,陆皓凡的黑色光环,镶着钻石一样的银白色穿梭在其中。三种颜色遮住了白昼的半边天空,显得格外耀眼和炫目。
三种像神迹一样的能量光环——水晶天使、光明之翼、可吸收性能量光环——撒旦之眼。监视器前的陈仪水几乎激动得热泪盈眶,如果能把他们三个留在身边,未来不可限量,又还有什么不能摧毁的呢?随着震天的爆炸声,陈仪水已经从外部中止了这个阵法。陆皓凡由于离爆破源过近,所以受了轻伤,不过没有失去知觉。
“凡哥,你没事吧?”卫疏蒙轻轻把他搂在怀里,手指擦过他身上的伤口时,眼神里蒙过一股深深的恨意,但一闪而过。“为什么救我们三个?是谁?”他抬起眼时,让陈仪水想到一个人。那双眼睛,真美。
“你是谁?”穆孝文已经站起身,他只到这个女子的胸部以下,这个美艳而诡异的女人身高至少在一米九以上。但穆孝文的神色和往常依旧没有什么差别,“我们可以走了么?”他好像观光旅游一般,扶起卫疏蒙和陆皓凡二人。
“果然不是一般人,小弟弟们,和我回千叶星球吧。”陈仪水这一次真诚的邀请,并不是为了千叶星球,而是另有所图。
“虽然在关键时刻你救了我们,但我们是瑞特里的人,不会背叛自己的土地。”卫疏蒙抬起头,直视陈仪水的眼睛,说罢转头离去。
“我想对付你们轻而易举,何必用法阵。”陈仪水冷笑间一只手拉住穆孝文,一只手伸向卫疏蒙,二人显然都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而且功力超乎想象的强大和霸道,一时间完全挣脱不了她的禁锢。站在二人中间的陆皓凡,忽然睁开微闭的双眼,淡淡地说,“不要动他们。”释放在体外的黑色能量光环如期地卷走了陈仪水的部分能量。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可吸收性的能量光环,果真霸道。”正当陈仪水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一阵钟声进入四人的耳中,震得三人几乎坐在了地上,甚至连陈仪水也不由得后退一步。
丑陋的阿扎罗克又出现了!
卫疏蒙认得出他,他带着一队拥有高级机械的精锐部队从远处走来。
“阿扎罗克……”陈仪水的后槽牙阵阵作响。
“长老,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阿扎罗克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就像机械的电流。卫疏蒙忽然想到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阿扎罗克,贝伦迪卡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管闲事?”卫疏蒙看着他支离破碎的面容挤出一丝微笑。
“主人说,你的事情不是闲事。”阿扎罗克挤出一丝不悦的声音。
“只要我不承认,他什么都不是。回去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要再管卫疏蒙了。”阿扎罗克没有表情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猪血色,他已经生气到极点,他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管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卫疏蒙说得是,科学研究院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这好歹是我的地盘。”陈遥已经同神情复杂的银风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误会一场,是不是,大皇子?”银风知道此刻绝对不能与瑞特里星球的高层起正面冲突,于是只得委曲求全,以退为守。
“长老,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陈仪水长发如瀑,遮盖着地面,美若天仙,只是此刻所有人才有心情注意到这一点。只见她和卫疏蒙擦身而过,卫疏蒙忽然拉住了她的手。随之陈仪水的表现非常异样,她眼里出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惊讶,或者说,是一种极度的恐慌。进退皆不是的阿扎罗克扫了卫疏蒙一眼,便和科学研究院的众人遁地而去。
陈遥亲自送卫疏蒙、陆皓凡和穆孝文回到玩具宫,看到三人总算回到学校,袁磊阴沉的脸上虽然没有一丝笑容,但内心始终是欣慰的。“你们两个等着回去受罚吧。”袁磊平静地瞥了卫疏蒙和穆孝文一眼,一甩衣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卫疏蒙二人相视摇头,扶着受伤的陆皓凡跟上了袁磊的步伐。回到学校,陆皓凡被送到医务室治疗,但另外二人则被直接关了禁闭,不能见任何人。
“父亲,为什么要关穆大哥和卫疏蒙?”袁斌一时不解,这次的事情因董三川和陈星宇而起,但卫疏蒙和穆孝文却因为救人而被罚?
“这次的事情,我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一个军人应有的品质,我看到的只是他们的任意妄为和自以为是,这种性格只会在未来给他们带来致命的硬伤。董三川和陈星宇犯错也是因为他们二人疏于管教,驭下太过宽松。所以我只罚他们,但并不代表你们没有错。袁斌,你知不知道这次自己犯了什么错?”袁磊正襟危坐在大厅的中央,袁斌感受到他逼人的气势,抿了一下嘴唇。
“父亲,我不该瞒着您让穆大哥和卫疏蒙出去找人。”
“瞒着我?我看你是故意拖延时间吧?”袁磊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袁斌,你是不是觉得卫疏蒙他们没有错?”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救人最重要,难道不是么?”袁斌忽然抬起头,忤逆的眼神第一次明目张胆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你们还太年轻,即使他们两个再聪明,也毕竟还是孩子。在一个团队或组织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最重要的都是汇报,情况的优劣只会影响汇报的方式,而决不能用隐瞒来进行欺骗。为的是让你的上级和下级知道最新的情况,而不是一个人擅做主张,一意孤行。这一次,是他们运气好,如果遇上更强大的敌人,恐怕他们五个人,一个也回不来。当他们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了。”
袁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像是在回忆当初教他这些东西的那个人。而这些孩子现在正在做着的事情,不是正和他当年一模一样吗?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曾经都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自己不可战胜的,然而越来越被现实所打磨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打败我们,在我们脆弱的时候。
袁磊今天说了很多话,他在想人老了的时候,总是这么罗嗦,因为想迫不及待地告诉自己关心的人该怎么做,可是,人生终究是他们的,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算了,现在说这些,你们也不会明白的。袁斌,好好想清楚,在你的团队里,你是什么角色,你怎么才能做好自己的角色。你是一个独行者,怎么才能融入集体,并且为你的组合发挥最大的作用才是最重要的。战争,并不是一个人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