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十四节独闯天下(二十三)
吕布为了貂蝉,跟董卓闹了矛盾,经过旁人说和,似乎临时和解了,但是吕布内心老是惴惴不安。干爸爸抢干儿媳,干儿子抢小干娘,这样的热闹事儿,咋能说罢休就罢休不留任何后遗症呢?过后老是噩梦连连,总梦到董卓暗算他,惊醒后冷汗津津,心有余悸。
万般无奈之下,去找司徒王允喝闷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就支支吾吾把心事说给了王允。
王司徒听罢,心下暗喜,不是一般的‘喜’,是只想蹦高和舞蹈的‘喜’;但是老王头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今混迹巨大政治漩涡中,岂能不处处小心,哪里敢有丝毫马虎?
于是乎故意把脸色装得若无其事一般,轻描淡写地说:“温侯啊,你们父子稍有龃龉,说开了也就解了,不必放在心上吧?在下是外人,怎敢胡乱掺和?何况王允一介书生,并无丝毫能力,如今托了太师恩德,暂享清福,我是既崇敬温侯少年才俊、文武双全,又感激太师胸怀宽广,大人大量;我是诚心实意愿跟你们结交啊!”
吕布虽然喝高了,可是心中揣着大事,也不敢马虎。现在看到王允这种态度,登时像数九寒天头上又浇了一盆冷水,简直失望之极,忽地一下站起来说:“吕布虽是一介武夫,可也愿意结交知心朋友,为的是遇到大事有个帮衬。吕布本来是把您当作唯一知己,不成想到了性命交关的紧要时刻,大人竟是这般模样。既然如此,那就别过,只当俺啥也没说。谁要泄露消息,吕布也会惩罚不义之人。”
王司徒一看吕布要翻脸,心里又惊又喜,赶快示意吕布安坐,食指竖到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紧张地走到门口,四面一望,然后关房门,插上门闩,回来把坐垫移近吕布身旁,近乎耳语般跟他商量起来。
王允首先说了,满朝文武谁不提心吊胆?自己也是处处装孙子,只怕哪天说话不小心得罪了董卓,登时就会小命不保。又说,很多人都知道,当初董卓答应的是把貂蝉许配将军你的,不料竟然见色起意,食言自肥,五十几岁的老头子竟然强纳十七八的大姑娘,也不怕世人耻笑。貂蝉姑娘只该配与少年英雄温侯你啊!你有什么错?都怪董老头子不仁不义嘛!
吕布这才回过神,首先向王允道歉,说是刚才不明就里,一时莽撞,多有冒犯,请司徒大人海涵。接着,谈话切入主题,吕布问王允,有什么法子解开自己的窘境。这时的王允还是不敢说‘宰了董卓’这句话,于是就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让人永远不提这事呢?除非是哑巴,不会说话。”
吕布立刻说:“杀了他!”
不过,接着又说:“可我们是父子啊,别人会怎么说我呢?”
王允一看,时机成熟,必须再加一把火,让这家伙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否则,议而不决,走漏消息,塌天大祸就会临头。
于是王允说:“将军本姓吕,太师自姓董,哪来什么父子?————再说,凤仪亭上拿戟刺你,不是要你小命么?哪里还有什么父子之情?!”
吕布挺起身来,一拍大腿,说:“啊呀,司徒一句话,点醒了我这梦中人。要不然,我还糊里糊涂钻牛角哩!”
下面情节不必细说,就是商量如何干掉董卓,具体步骤和影响、后果等问题。其实,王允早有打算,只欠一股武装力量了;如今吕布出手,再好不过,一个比较成熟的计划不久就出台了!
汉献帝初平三年四月三十(公元192年5月22日),这是二卓恶贯满盈,命赴阴曹的一天。
当时,董卓和家人分居两处,他的部将则分驻多处:
董卓的弟弟董旻(官衔左将军)、侄子董璜(官衔中军校尉)带领全部宗亲、家眷住在郿坞堡,自然还有不少卫兵和低级士官住在外层。据考证,此堡就在今日陕西郿县常兴镇柳巷村一带,距离长安大约二百六十华里。自从出了掷戟刺吕布一事后,貂蝉也被放到这里。董卓每月来个一两次,看看貂蝉。
二卓本人为了操纵朝政,一直住在长安。不过不在皇宫,而是住在城东一座严密设防的营盘里,朝廷百官尚书及以下官员要到他那里请示汇报,稍不满意,就地处决!在此负责护卫的还有吕布、李肃等人。
其他的西凉将官,譬如,牛辅、段煨、徐荣、胡轸等人,分别在安邑、渑池、陕县、屯留、颍川等地驻军,防止关东联军西进。牛辅是大姑爷,很受崇信,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校尉级的武将都听他指挥,高级谋士贾诩还在李傕营里混饭吃,他还不得赏识,不受重用;自然十分郁闷。
还有一批官员,都是资格颇老,桓、灵时代就是朝臣,表面上也不得不假装顺从二卓,时不时来桌酒席,‘感情深一口闷’什么的。这些人已被二卓认作自己的同伙,恰恰就是他们要了二卓老命。这些人有:司徒、守尚书令王允(正常情况下这就是国务院总理);太尉杨彪(名义国防部长);城门校尉、御史中丞皇甫嵩(这人最了不得,前面讲过,他家跟二卓关系恶劣);执金吾、尚书仆射士孙瑞(正常情况下这就是国务院秘书长、兼中央警卫团长)、献帝的岳父车骑将军董承(皇帝警卫长));前司徒、现司隶校尉黄琬(中央纪检委书记);太仆卿鲁馗(负责皇帝车马配备);护羌校尉、尚书杨瓒(将军级民委主任)。正是这些人成了董卓的掘墓人。他们在王允领导下经过秘密商议,做了一个灭董圈套。向献帝一请示,立刻批准——谁要处在献帝位置也得乐得直蹦高,再没个不批准之理;特别担心的倒是这毛孩子可别高兴过头,事前走漏风声!万一落到那个地步,皇帝一样得丢小命,一批大臣就得抄家灭族,这可不是下围棋和玩儿电游,输了再来一盘就是。
话说这天一大早,董卓营盘已经忙得不也乐乎。昨天,王允和士孙瑞亲自前来通告一个上好消息,说是小娃娃刘宏(献帝)久病不癒,不能视朝,前天略好一点,决定不做这个受苦受累的皇帝了,愿意禅位给董太师。王允送来一套皇帝衣帽鞋袜,还拿了一张禅位圣旨草稿,只差没盖玉玺了。董卓看了十分满意,又让李儒出来,参与了董、王、士孙的密谈,问这问那,弄了个清清楚楚,觉得可信,这才送走司徒王允二人,然后仔细安排了进宫受禅的保卫工作;事情办妥,李儒说自己头痛得厉害,差点晕了过去,二卓连忙安排医生救治,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直到狗头军师李儒缓过气来,二卓才离开病房。第二天的禅让仪式,李儒是没法出席了。一应事项全由吕布和李肃安排,士孙瑞赶来参加。
进宫的第一批队伍是三十名精壮士兵,全由吕布亲兵组成,李肃带队,提前去到皇城北掖门警戒;第二批是两千步骑,从营盘直到宫外和执金吾部队连接;第三批是董卓的亲卫五十名由一名苍头长官率领(贴身卫士),紧紧护卫在董卓车辆前后左右。董卓心里不踏实,朝服里面又穿了防身铠甲。一套皇帝服饰装在专门皮箱里,带在车上,吕布和士孙瑞都看在眼里,牢记心上。士孙瑞领头带路,吕布骑马持戟跑在队列旁边,忽前忽后地照应。
行进到皇宫不远的街口上,侧面不远,出现一位道士,此人手擎一根高高的竹竿,杆子上挂了一匹长长的白色粗布,布的上端画了一个黑色方框,最下端也画了一个同样的方框。董卓车旁那位卫士长疑惑不定,停住车子喝到:“干什么的?!”吕布和士孙瑞一看,心里暗笑,表面故做严肃的样地训斥道:“快滚!你不要命了!”然后又督促车夫快走,不要误了吉时良辰。
一进掖门,只见皇甫嵩走过来,放过吕布、士孙瑞和董卓的专车;拦住后面的大队伍,关闭宫门。二卓向前一望,两排全副武装的禁军个个膀大腰圆,手扶刀把,怒目而视。二卓顿时有种不祥之感,向着禁军最前几名定睛细看,啊呀,更是吓了一大跳————怎么李肃和他带的三十个亲兵都穿着禁军服装呢?说时迟那时快,董卓扶住车干就想下来,李肃立刻赶到,一刀砍在二卓手腕子上,老董像驴打滚似的摔倒地上,李肃跟几个人朝着二卓身上乱砍,无奈内有铠甲,不能伤他;
二卓急得大叫:“奉先!奉先吾儿哪里?”
只见吕布挺着画戟过来说:“圣旨在此!董卓私造黄袍,图谋不轨,吕布奉诏讨贼!”
董卓瞪圆了眼珠子,说:“两面派的狗东西,你不仁不义!”
没等二卓说完,吕布冲着董卓脖子扑哧一声,刺了个透明。
董卓的两个苍头卫士挺刀护住二卓的尸身,一堆禁军冲过来,登时将他们剁成肉馅。
王允站在台阶上大喊:“奉旨讨贼臣董卓,其余不问。”文武大臣齐喊万岁,董卓的兵将,立刻跪地投降。
原来,李肃痛恨董卓不给他升官,直到现在还是个骑都尉,早就心怀不满。吕布和他套套老乡关系,立刻入伙,早已经不是二卓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