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五楼，来到秦武杨办公室外。
林萧挥了挥手，示意刘蓉先行离开，接着，他在门口静静的站了片刻。
透视眼一开，里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办公室里，算上秦武杨，一共六个人。
长长的沙发椅上，一个头发灰白，拄着拐棍的老人坐在首位上。
秦武杨坐在一旁陪着，另外一侧，坐了四个形象各异的中年人。
看穿着，应该都是玩古董的。
巨大的实木茶几上，摆放着几样东西，都是造型古旧的玩意儿。
此时，秦武杨正一脸尴尬，额头微微有些冒汗，冲着首位上的老人客气的说：“莫爷，说实话，这几件东西，秦某实在拿捏不准。”
“秦老板，这就太见外了吧。”
老人没说话，可对面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
随后，另外三个也都纷纷拿腔作调的附和。
“就是，秦老板这是瞧不起哥儿几个？”
“除了九爷，四九城里就属哥儿几个摸这玩意儿多，咱们来也就是切磋切磋，秦老板，别不给面子。”
“来吧，秦老板，随便说说。人都说你的本事比九爷还大呢，难不成，您一把年纪了还舔脸吹牛逼呢？”
“哈哈哈，不至于，秦老板大家大业的，吹那玩意儿多脏啊。”
……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点也没给秦武杨面子。
听着他们毫不客气的开怼，秦武杨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强忍着怒火低声说：“各位，那只是他人一时误言，我秦武杨可从没说过这句话。”
“秦老板，说这番话的，听说就是令婿，想来不算是误言吧。”
莫九终于开腔了。
他说话的声音，阴柔的有点异常，就跟宫廷剧里的太监唱喏时的声音一样。
“咳咳，莫爷，小婿不在这个圈子里，而且那天也是我妻子过生日，随口那么一说，这如何当真呢。”
“呵呵，老朽可没当真。”莫九欠了欠身子，堆起一脸的假笑，看着秦武杨指了指茶几：“但是，今儿老朽是真心实意来请教秦老板的。这几样东西，把老朽都难住了。”
“这，秦某实在……”
“秦老弟，拿出这些东西的那位老板可是放话了，能鉴定出来历出处，说出个典故野史的，东西免费送了。”
秦武杨一听，脸色微变。
茶几上的东西，虽然一时摸不准具体来历，可是大体也能看得出，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玩瓷器。
这些东西免费送？
谁信呢。
恐怕莫九后面还有话吧。
果然，他的念头刚落，莫九就伸手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说：“当然，老朽也是借这个机会，跟秦老板‘对对眼儿’，如果秦老板输了，按照规矩，这今古楼的招牌，今儿就得拆下来，还得公开向圈子里的朋友跟老朽低个头，道个歉。”
说完，拐棍儿往地上一杵，再次倚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听到这番话，秦武杨眉头都快拧住了。
‘对对眼儿’，这是行话，意思就是特意来跟你切磋比试的。
这是古董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玩这玩意儿，就得遵守这一方规矩，否则名声一臭，在这个行当里就再也没人跟你有交集了。
今天他们先斩后奏，把东西都带来了。
自己不应战，他们也没辙，但是这事一旦传出去，江华秦武杨的名号就彻底烂大街，名声扫地。
可是一旦应战，则要面对两种局面。
第一种是赢。
可这么多珍贵的东西，正主儿又不在，估计莫九也给不起。
事后扯起皮来，没完没了，而且也彻底得罪了这位古玩界的大佬。
第二种是输。
到时候，自己这今古楼的招牌可就要保不住了。
想来想去都觉得不靠谱，秦武杨一时没了主意，急的满脑门子的汗。
看到这儿，站在门外的林萧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想到生日宴会那天的一句话，居然还真把这位帝都的莫九爷给引来了。
这老家伙的心胸也忒狭窄。
别人随口一句话，他就不远千里的跑来找脸面。
得了，今儿也别给他脸了。
想到这，林萧猛地推开办公室大门，直接闯了进去。
“小林，你怎么来了？”一看林萧进来，秦武杨顿时愣住了，连忙站起来，想截住他。
“爸，听楼下小刘说有几个愣头青来找您鉴定古董，我得跟着学习学习啊。古董在哪儿呢，咱也看看。”
林萧一脸淡然，拉着秦武杨的手又把他给拽回去了。
两人来到茶几旁边。
莫九和那四个帝都来的老板，一个个脸都黑了。
把他们说成是愣头青？
这几位在帝都古董圈里，那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跺跺脚，帝都的古玩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秦武杨眼看莫九的胡子都吹起来了，赶紧尴尬的扯了扯林萧的衣服。
“小林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帝都的莫九爷，古玩界的泰山北斗。这四位，分别是神眼李老六，灵犬房一山，燕山赵黑子和六角楼的陈二。他们都是一方高人，是比我资历都老的前辈。”
“哦。行了，爸，您坐。”
从林萧脸上，也看不出半分尊敬的意思。
反倒是对秦武杨恭敬备至，硬把他按在沙发上，接着扭头瞄了一眼茶几上的几样东西，淡淡的说：“我这老岳父虚怀若谷，近些年修心养性，养的没了脾气。不是跟各位吹，说什么泰山北斗之类的屁话，在我岳父面前都是屎。”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五个人同时炸毛了。
莫九扭头看着林萧吹胡子瞪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外那四个，一个个指着林萧，怒声大骂。
“小子，你嘴巴放尊重一点。”
“小小青皮，什么都不懂，就敢在这里胡吹大气。”
“就是，你岳父都不敢‘上眼’，这叫虚怀若谷？这叫没脸怕丢人吧。”
“哼，无知小辈，有嘴没毛。”
……
几个人吵吵把火，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像是要动手似的。
可是看他们一个个瘦弱单薄，跟小鸡子儿似的，一看就是嘴巴厉害身子骨弱的人。
大凡玩古董的，都爱把自己当成文化人。
所以林萧也没当回事。
不过他这句话也把秦武杨吓了一跳，自己刚恭敬的介绍玩了这几位爷，他回头就给人家一顿撅。
现在好了，这仇肯定是结下了。
索性也不再看莫九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直接低头玩起手里的核桃来，反正林萧这小子有点鬼门道，让他去折腾去吧。
只要不把‘今古楼’的招牌折腾没就行。
等几个人吼累了，林萧直接拖过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茶几旁，笑呵呵的说：“几位也别叫唤。我跟我岳父也学了几门手艺，他不想打你们的脸，那是他品性高尚。我就无所谓了，来来来，我帮你们掌掌眼。”
说完，随手拿起一个漆黑的香炉，摆弄了两下，张口就说：“这东西不错，双耳四角铜香炉，宣德年间产。宫廷订制，明宣宗蚰云行宫出土。”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莫九浑身一震，猛的瞪圆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