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见过隘口塌方的惨烈情形,犹豫再三,回答道:“我们先去看看隘口的情形再说。”
雷捕头却说道:“祁山隘口每年大小塌方无数次,小塌方不影响路过,大塌方却只能等到秋末少雨时才能重修,何时能修好还是未知,这一晃就是大半年。隘口总共才数里路,以这四匹马的能耐,过隘口只需一刻钟,过了就是坦途。只下了一日细雨,就算有塌方也不会大,所以,就算冲也要冲过去。”
大家立时翻身上马,经过五个起伏的坡地,祁山隘口就在眼前了。
祁山隘口原本是祁山、燕山和太乙山三座山脉交汇而成的天然凹陷,也是各山脉之间贸易来往的枢纽。此凹陷并不深,再加上裸露的山岩光滑没有植被,攀爬时艰难而危险。
鉴于此枢纽对贸易来往极为重要,三省共同出资、抽调民力,经过人工开凿以后,将此凹陷加深加宽并且加固,顿时畅行无阻。
越来越多的商队、旅人经过祁山隘口通往三个省份,以至于此隘口成为全夏澜最繁忙的山道枢纽之一。
可是好景不长,开凿时出来的隘口山壁光滑、没有植被,每到大雨倾盆,上方堆积久远的圆形山石都会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滑下山壁,堵积隘口事小,砸伤行人事大。
贝琉璃打量着隘口,一切都如雷捕头所说,祁山隘口常年都有大小塌方,即使猛烈的山风在隘口山壁上呼啸,不时将掀下许多尘土和小石块,仍有商队和旅客行色匆匆地赶路。
见此情形,朗清疏大声说道:“加速!”
大家一致扬起马鞭,喊了一声:“驾!”四匹马齐头并进,向着隘口俯冲而下。
就在这时,大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雨滴又大又急,不仅是人,连马匹的长睫毛上都挂满了水珠。雨水很快聚成水洼,小水洼又汇成大水洼。
“大家快避雨!”沈岑提醒道。
雷捕头却喊道:“大家,快冲!这样的大雨,隘口撑不了多久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纷纷扬起马鞭加速。
山路又湿又滑,下坡的路上更是泥泞,奔驰的马掌溅起无数泥水,留下深深的马掌印。即使是特制的马掌在这样的路况下,也开始频频打滑。
通向隘口的山路上,大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哗啦啦!”一声不高不低的闷响,隘口最下方的防滑坡石道,裂出了一条口子。
连续响了好几声,裂了四五道口子。
这样的异动,让急驰中的马匹减速,沈岑的马瞬间滑倒在地。
他急中生智腾空跃起,平稳落地,虽然溅了满脚的污泥,总算避免子人仰马翻的糗样,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沈公子,快啊!”雷捕头催促着。
朗清疏冲进隘口的瞬间,又听到怪异的崩塌声,他一比手势:“你们先停下,追风的速度最快,我先过,你们再过!”说完一挥马鞭,追风像利箭般冲了出去。
山壁落下的小石块越来越大,追风凭着敏捷的反应和速度,左冲右突地避让了十几块碎石,仿佛与呼啸的山风融为一体,很快冲过了隘口,到达了安全地带。
朗清疏比了个手势,喊道:“你们快过!”
雷捕头明白这是让他护着贝琉璃,立刻一挥马鞭,选择了碎石滚落最多的右手边,大喊了一声:“驾!”
贝琉璃也不甘示弱,喊了声“驾!”,催着喜洋洋冲了过去。
沈岑的马因为刚才的摔倒,跑起来谨慎许多,也跑得最慢。
“哗啦啦!”一阵大小不一的碎石块自山壁上滚落。
“砰!砰!砰!”碗口大小的石块砸在雷捕头的右侧和后面的地上。
“咣!咣当!咣!”同样大小的石块砸在贝琉璃的前面、左侧和右侧,喜洋洋吓得一哆嗦。
“砰!哗啦啦!”大石块接连落在沈岑的后面。
此时已无路可退,三人顾不上害怕,不约而同地大喊一声“驾”,继续策马狂奔。
越来越多的石块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砸落在地,又飞溅成许多边缘锋利的小石块。
马匹们的腿部、臀部、腹部,甚至颈部都被石块砸中,它们不断在雨中狂奔,不时发出嘶鸣声。
雨点越发大了起来,打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眼前水茫茫一片。
喀!喀!喀!却未见石块滚落。
他们只听到响声,却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喀!喀!喀!消失在雨点声之中。
喜洋洋惯有的跳跃式奔跑,在满是大小碎石的隘口路上,受到极大的影响。
轰隆隆!一道响雷惊天动地,在隘口的上方炸开了。
地面开始抖动,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大家的双手都抖得无法自制,因为明显感觉到地面在往下沉。
正在这时,朗清疏大喊一声:“快过来!隘口裂了!”
雷捕头用力一挥马鞭,突然觉得马后面往下沉,情急之下,又狠狠抽了一鞭,良马长嘶一声,纵身跃起,冲过了隘口最危险的部位,很快冲到了朗清疏的旁边。
朗清疏突然大喊一声:“琉璃!小心!”
雷捕头急忙回头看,顿时浑身冰凉,隘口坍塌了!
贝琉璃大喊:“喜洋洋!加油!你可以的!”
喜洋洋在渐渐坍陷的石块之间纵身跳跃,眼看着就能跳出坍塌区了。
“哗啦啦!”坍塌区崩裂得更厉害。
喜洋洋一肢踩空,嘶鸣一声,左右四顾之中,寻找可以踩踏的石块。
“喜洋洋!啊!”贝琉璃在它高高跃起的瞬间,没有坐住,情急之下甩了缰绳,抱住了它的脖子。
喜洋洋没有缰绳的牵绊,在这危急关心,爆发出贡马潜在的力量和本能,它迅速改变路线,沿着崩塌区一路向下,踩着迅速坠落的石块,在失重摔落的瞬间,弹跳惊人地几下跳到了安全区域。
贝琉璃被大幅弹跳震惊头晕眼花,再加上大雨磅砣,双手湿滑完全抱不住它,只是勉强挂在它的身上,就在它停下的瞬间,她重重地撞在了它的颈项上,整个人向后仰去。
没在坍塌区的沈岑大喊一声:“琉璃别怕,我来了!”循着喜洋洋奔跑的路线,毫不犹豫地加了一马鞭,马匹嘶鸣一声猛地跃入坍塌区,一路连滚带爬地落下。
“琉璃!沈岑!”
朗清疏和雷捕头不约而同地呼喊道。
————PS:蜗牛习惯性每卷开始卡一卡,收尾卡一卡,狂汗……上午第一章重写了两次,这一章修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