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嘛？”李嗣音喝下一口冷水，将水囊放回腰间，转回头看向李寻欢轻声说道。
李寻欢走出凤栖阁，凤栖阁外面的灯笼在风中飘摇，她说道“我们一向在江南很少能够看见雪，可是你小时候总想看雪。有一天你坐在坊内七秀石上，望着湖面，我问你，你就说你想看雪。雪最美了。”
李嗣音靠在柱子上，敛眉看着李寻欢。
“师傅带你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看似乖巧，可是你眼中有着一股冷漠，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性子外热内冷。”李寻欢站在雪里，不消一会雪花便满了肩。
“你说什么对我都无用。”李嗣音看着站在雪中的李寻欢，淡淡说道。
李寻欢笑了笑，转身对着李嗣音说道“我没有想过可以把你说动。”
李寻欢看着李嗣音的面色又说道“也许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说动你。”
李嗣音默不作声。
李寻欢走上台阶，在李嗣音身旁停住了，又说道“唐小婉假扮你的事，是我的主意，可是那天到底是不是你？或者是说，你们两个串通了。”
李寻欢又笑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回答我的，我也不想听你回答我。”
李嗣音转身走向凤栖阁，李寻欢看着李嗣音的身影，只能叹了一声气，“孽啊，孽啊。”
远处望岳台上，香袭衣一身薄纱，寒风袭身。
香袭衣将一缕发丝挽在耳后，身上的香味在风中不曾散去，夜间看不大清凤栖阁，但是她双目紧盯那处不曾移开，她站在望月亭，望月亭长廊直接连着萧不封的住所五音阁，而萧不封站在宫商角徵羽当中的商门处看着望月亭。
香袭衣眼中闪过异色，身形一展，脚踏寒风，带去一身香气。
白纱飘飞间，掠过寒树，拦在了李嗣音的身前。
李嗣音眼神一冷，手中秋水剑，化作秋水一汪，出鞘三分。
香袭衣呵呵一笑，白纱飘飞间，打在了剑柄之上，将那秋水剑压了回去。
李嗣音打出一掌，逼开香袭衣。
香袭衣轻轻跃开三步，身子临尘三寸。
李嗣音手中秋水剑入鞘在手中这么一旋，反手负剑于身后，身子偏转，她侧对香袭衣。
香袭衣轻笑一声，红唇轻抿之后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的性子和以前一样。”
李嗣音并不理睬，只是往回欲退。
香袭衣吟吟一笑又说道“这么多年没见就不想与姐姐我好好叙叙旧？”
“当年之后，你便被李舒然带走，可让云坞和若子轩伤透了心啊。”香袭衣看着李嗣音的脚步，眉头轻轻一挑，说道。
李嗣音脚步一顿，说道“云坞怎样了？”
“呵呵，年纪轻轻就自以为痴情的小子。”香袭衣纤手轻弄青丝。
“你不愿意和叶求雨在一起，是因为云坞吧？”香袭衣又说道。
李嗣音转身看着香袭衣，手中秋水剑一转，出鞘一分，剑光闪过香袭衣的双目，她淡淡说道“我的事不需要你妄自揣测。”
香袭衣淡淡一笑道“云坞据说前往青楼小坊做了一个弟子。”
李嗣音冷眉轻抬。
“你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有什么事？”李嗣音不耐的说道。
“没什么事，这么多年没见姐姐想你了而已。”香袭衣走进李嗣音身前三尺说道。
李嗣音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香袭衣看着走入凤栖阁的李嗣音身影消失不见，嘴角忽然带起一丝笑意。
轻功施展，飘若惊鸿，飞掠到了五音阁商门处。
她玉臂一展，轻轻抱住了萧不封的左臂，身上的纱衣飘落，只剩下一层薄纱，她将头靠在了萧不封的肩头，萧不封则是搂住了她的纤腰。
萧不封眼神此刻有些阴沉，他饮下玉杯中的汾酒，左臂一用力搂过香袭衣，香袭衣眼神迷离，双唇印从萧不封嘴中将汾酒渡了过来。
风吹，轻纱飘飘，只看见两道人影在缠绵。
李嗣音轻轻推开唐小婉房间的门，唐小婉转过头来，赫然间，只看见撩起青丝的唐小婉左脸有一大块疤痕，鲜红的肉色极为吓人。
唐小婉看见李嗣音，轻轻敛去眼中的泪，她说道“他喜欢的是你，他爱的是你，我在他眼中看见了受到欺骗的怨毒，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你去见见他好不好。”，说着，唐小婉急急上前对着李嗣音恳求道。
李嗣音侧开身子，走到桌旁，将秋水剑放在了桌上，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唐小婉脚步趔趄几步，看着李嗣音哭泣道“你当真这般绝情？只怕，他今日会恨我了。”
李嗣音暗自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他不会的，他不会恨你。”顿了顿，李嗣音声音似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怕的是他恨我，如果他真的恨我，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给了他希望却又偏偏将希望替换成了绝望？”
李嗣音心中暮然一痛，她捂住心口，悄悄的坐在了窗口处，往着窗外，往着有飞雪飘零的夜空。
随着飞雪飘零，大地渐渐起了一沉银白色。
可是在那银白色之间，掩盖不去的是屹立在雪中的人影，白衣白发，可是偏偏他身前三尺的雪地上，散落的是他吐出的血。
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