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近海滨的一条大路上,一队清兵手执刀枪,押着七辆囚车,向北而行。
虽是暮春初夏,但囚车过处,依然给人一种萧寒肃杀之氛。
前面三辆囚车中分别监禁的是三个男子,都作书生打扮,一个是白发老者,两个是中年人。后面四辆车中坐的是女子,最后一辆囚车中是个少妇,少妇约莫二十来岁,身子纤弱,脸蛋甚是标致,长得如花似玉。虽然久经沙尘,身上灰头土脸,但仍掩不住她的美貌。这少妇柳眉紧蹙,愁容满面,一双美目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女婴。
女婴啼哭不休。她母亲温言相呵,女婴只是大哭。囚车旁一名官兵恼了,伸腿在车上踢了一脚,喝道:“再哭,再哭!老子踢死你!”那女婴一惊,哭得更加响了。
押送的官兵大约有二十来个,带头的是名汉人佐领,生得猥琐丑陋,一双眼睛不住地往那少妇身上瞟。察觉到对方眼光不善,少妇厌恶的皱了皱眉,忍不住又将怀中的女婴往胸前紧了紧,似是想要以此来挡住对方瞟向胸口的眼光。
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却更是勾起了对方的****,带头的官兵靠近这辆囚车,伸手穿进栏杆,欲掐女婴水嫩嫩的脸蛋,一脸淫笑道:“女娃看来是饿了,奶没有喝足啊,要不要我来帮帮你啊。”
“姓章的,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是化为恶鬼,也定不放过你!”女婴的哭声早就将众人注意力吸引到了这边,此刻见章佐领似是要将手伸向少妇胸口,前面囚车中的中年男子厉声喝止。
章佐领怔了一下,奸笑道:“你吼个屁!吓唬谁啊?你眼下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乖乖地别动,老子爱干嘛就干嘛!”话音甫落,一只又粗又大的手已然要碰到少妇胸口。
少妇哪里肯就范,身体一侧便躲了过去,再一回身手上的铁铐已经是狠狠砸向了章佐领,对方见状一躲避了开去。少妇的手铐与脚镣相连,到了囚车边上怎么也挥不出去,越是使劲,铁链越是铮铮作响,不由气得涨红了脸,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章佐领见这少妇又气又怒的样子,不禁仰天大笑,旁边的几个士兵也跟着起哄笑了起来。章佐领见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右手不依不饶地又往她胸前衣衫内摸去。
“畜生!”少妇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声喝道。那汉子更是气得睚眦欲裂:“姓章的!我跟你拼了!”他怒吼一声,四肢挥动,四条铁链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少妇挣扎不得,见他脏手摸来,心中凉了半截,星眸紧闭,正欲含恨受辱。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自远由近传来,随行的士兵惊道:“佐领,前方有人过来了!”
章佐领吃了一惊,忙松了手,向着声音来处望了望,随即说道:“瞧你们怕的!不过是一队寻常客商罢了。”
来得正是云山派众人。
张凌风下山寻吴六奇一直未归,云歌也不想浪费时间,径自带人一直在这林中候着,等了两日终于见到押着庄家众人的囚车了。
“前方众人,快快让开,莫要耽误了本大爷时辰。”章佐领一见来人寻常商旅大扮,怒喝一声。
云歌听闻此声,笑道:“官爷放心,绝不会耽误你的时辰的。既不会误了黄泉,也不会误了投胎。”
言罢,已是飞身杀向章佐领。
擒贼先擒王,这是冗古不变的道理,抓了带头的,接下来的事情自是会好办很多。
变化突如其来,众官兵们大吃一惊,开口大骂:“活得不耐烦了?想造反啊?”
云歌笑道:“便是要造反!又能怎样?”一边的帮众等早已耐不住了,吼了一声,拔出藏在衣裳内的兵刃,向官兵们杀了过来。
章佐领这才心知不妙,大叫道:“不好啦!来人啊!有人造反劫囚了!”
云歌手中长剑一挺,直指对方胸前重穴,脸上却是笑道:“你喊吧,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这么经典的台词,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啊!
嘴上这么说,云歌心下却是一点也大意不得,此次前来他一共带了十多名弟子,这也基本上是云山派目前全部的战力了。虽说现在门派里已经有50多名弟子,但是除却武馆授徒的,酒楼卖茶的,采药炼药的,还有七七八八打杂搞建设的,所剩也就这有这么一些了。
好在,这些弟子的武功修为却也是门派内最高的,多经历些实战,活下来的必将是以后门派的顶梁支柱。
这章佐领一见情况不对,却也沉着,冷喝一声:“解弓扣弦。”
可惜这一队官兵却没有这等冷静,一见敌人杀将过来,早就慌了手脚,武器拔了出来,却是找不到进攻的方向。
章佐领是骑兵打扮,一身护甲连着头盔怕是要有二三十斤重,防护力固然是绝佳,但是对上云歌这般剑法轻巧灵便的动手,却显得无比笨重。
眼见云歌一剑袭来,章佐领只得匆忙落马,着地一滚,堪避过旋甲断头之厄。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嘶啦”两声长长裂帛脆响,将双肩披膊扯落,身上重量顿时减轻了很多,跨步飞进,挥掌攻向云歌!
这一落地一起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却也显示了他应对之间的沉着和老道。
云歌起身按剑,掌风已至面门,连忙踮步飞退,令敌势自老。
章佐领左掌落空,靴底踏地的同时,右手单刀倏如白练般直捣而出。云歌避无可避,长剑往胸前一横。
“砰!”
刀剑相交,他登登登连退三步,借机退出章佐领左掌可及的范围。
没想到这队官兵战力渣的连五都不到,这个带头的却是很棘手。云歌眼见自己门下弟子虽已稳稳护住了囚车,但是对方二十多官兵却是战力不减,久拖下去,未必能占得上风。
当上把心一横,竟走险招,长剑直刺点向章佐领的右脚,这一记是越女剑法中的“探海斩蛟”,专攻敌人下三路。云歌见对方上身的甲胄虽已经掉落,但下半身依然穿着裙围,想来躲闪起来不是很方便。
果然,章佐领大吃一惊,单刀“流星堕地”,直立向下挡架。云歌不待招老,剑尖着地一撑,身子纵起,跃至对方头顶,长剑“长河落日”,向下挥削。章佐领右肩侧过,云歌又一记“起凤腾蛟”,宝剑上撩,刷刷两声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两道杀杀的剑痕。
攻守逆转,云歌占得先机,但是他的心事却始终在对方身后的那几辆囚车身上,最后一辆怀抱女婴的想来应该是庄家少奶奶,那么双儿应该就在倒数第二或第三辆身上了。
章佐领眼见渐落下风,又无暇脱身,只能见招拆招,伺机削他长剑,转眼间两人又拆了三四十招。云歌久攻不下,心头焦躁,剑光闪闪,连走险着,终于抓到机会,大喝一声:“撤剑!”
一招淑女剑法中的“昭君出塞”,长笑声中,章佐领右腕中剑,当啷一声,单刀落地。他只一呆,便被云歌飞脚踢中左胯,登时跌倒。
眼见胜利在望,云歌心神一松。
“大侠小心。”一声惊呼,让云歌从失神中惊醒过来。
原来章佐领虽是跌倒,却是倒地之势,双手猛一拍地,脚下连环腿真捣云歌下盘。
听到提醒,云歌猛然回头,手中长剑本能的下探,只听一声利器穿透血肉刺耳的声响,长剑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