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许湘齐三下两下捆好了胖子，就加入了肖湛那边盘问黑西装的行列。
黑西装肌肉结实，身材壮硕，身手却称不上一流，许湘齐估计他可能是保镖公司之类出身。先前许湘齐那一枪只想废了他的行动力，刻意避开了大动脉，但毕竟是子弹射【】进去，滋味不好受，这黑西装煞白了脸，愣是一声不吭。
许湘齐打量着黑西装，如果是从保镖公司请过来的，那也要花掉不少钱吧，瘦子这么有钱还抢什么古董，那个青铜杯樽能有多贵？而且他刚刚说什么，要那几个黑西装干掉他们？为了抢个破杯子跟许家肖家结梁子，太不值得了。
刚刚被炸死重生的许湘齐格外惜命，况且这公然在许家地盘抢劫未免太打脸，许家这样的家族有时候脸面尊威超越一切。许三眯着眼睛轻轻的笑，他单脚踩在黑西装受伤的腿上，慢慢的用力，云淡风轻的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西装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头发，整个身子都弓着几乎要从地上弹跳起来，叫痛声溢出嘴角，但还是坚定的摇摇头，死死咬住嘴唇，下唇已经渗出血丝。
“跟我死磕？”许湘齐笑笑。
黑西装“哼”了一声，大腿的血冒着突儿，顺着许湘齐的鞋边躺，暗红的色泽蔓延进地毯里，很快就消失了。许湘齐心里有些犯嘀咕，黑西装身手不怎么样，口风倒是很严，他皱了皱眉头，一抬头就看见肖湛正盯着地毯上暗色的血迹，脸上没有分明的情绪，许湘齐隐隐觉得不妙，但他最终也没有出言阻止许湘齐。许湘齐清咳了一声，心里一顿，不自觉脚上就松了力，俯身下去一巴掌劈晕了黑西装，抬头又清咳一声，肖湛一直没说话，许湘齐只好道：“这事儿你别管了，剩下的许家会来人解决。”口气讪讪的。
其实许二这边的会所，本来就是许二开得一群技术宅基地，打着许家地盘加上许二与世无争也很少有人来触霉头，安保系统比一般酒吧还弱。这次瘦子大概借口雇了保镖什么的，就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具体情况许三也不清楚，他觉得这件事还有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事情从心里涌出来梗在心口，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到。
那边肖湛闷声闷气的：“你怎么解决？”
许湘齐一时语塞。反正现在许二是晕着的，他老神在在道：“许二场子出的事，当然是他负责。”
肖湛瞥了一眼许二，“你确定？”许二倒在地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许湘齐干笑了两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我二哥他见血晕，不晕的时候办事还是很牢靠的。”许三对着肖湛的目光摇着小尾巴补充：“真的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许三还特地蹲在二哥面前，一巴掌一巴掌的糊着许二，“醒醒，许二，醒醒！”
许二的脸皱成包子，无意识的哼弄几声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呓语般道：“啊？小三儿？”
“你丫才小三！”许三又糊了他一巴掌，问道：“你晕血吧！晕不晕晕不晕晕不晕？”
许二意识迷离的乖乖说了一声：“晕。”然后就自己晕掉了。许三蹲在地上指着许二，冲肖湛卖乖道，“看，我说他晕吧。”小尾巴就摇啊摇啊摇。
肖湛抿着嘴唇不说话。
满屋子都是恶心的气味，许湘齐蹲在地上有点爬不起来。
“你眼睛没事吧？”肖湛问道，他面色凝重不减，却伸手过来。许湘齐蹲在地上瞪着眼睛冲肖湛眨巴，半响才反应过来，他伸手碰了碰左眼，从紧张里慢慢放松下来，原本没感觉的左眼突然森森的疼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神经又犯病了，他低头捂住左眼，右眼眯成一道缝儿，他看见肖湛慢慢蹲在他面前。
许湘齐哼哼道：“不问还不疼，你一问…哎哟妈哎，疼的有些厉害。”他叫唤太假，简直像装的，但这一下抽到神经似的疼起来，连带着右眼都忍不住阖起来。
许三面前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包厢里吊灯过分明亮的灯光轻轻压在眼皮上。
随后就有一只手压在他头发上，安抚似的揉了两下。许湘齐感觉到肖湛靠近了些，有潮湿温热的呼气呵在他眼帘上，那疼痛就慢慢的融化在湿热里一般。他不知道肖湛离他多近，脑袋里乌七八糟就想到先前肖湛拉着他的手摸到的触感……噢买尬这真是……太太太太重口了。
许湘齐感觉到腋下被大力拖住，脚下一脱力，自己就被强行拽了起来，站的太猛有些头晕眼花，他下意识的前后摇晃了几下，后背却被稳稳的拖住了。贴着后背的手掌因为过分灼热和强硬，许湘齐被烙着一般哆嗦了一下，他捂了捂眼睛，等疼痛缓过去才慢慢睁眼，光线争前恐后地挤进眼里，刺痛感让许湘齐不自觉的流泪。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耳朵就分外灵敏。许湘齐轻轻摁压着眼睛想舒缓疼痛感的时候，就清晰的听见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铿锵有力，由远至近。他凭空摸索着抓住肖湛的衣服——搞不清楚是衣领还是袖子——低声道：“有人来了。”
疼痛感渐隐，朦朦胧胧入眼的是肖湛过分精致的侧脸线条，只这一瞬。接着后背上的热度消失了，刚刚就仿佛是错觉。许湘齐右眼看清楚的依然是乱七八糟的包厢，以及站在不近不远处面无表情透出些疏离意味的肖湛。
分明站的也不是很远。但是这段距离却把许湘齐心里翻滚的大波浪拉成了直线，许湘齐忍不住撇撇嘴，刚刚那些恍恍惚惚的情绪就彻底隐没了。他抬眼盯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挺眼熟。
——先前大厅的女招待。
先前也没注意她到底长什么样，此刻冷着脸反派似的冒出来，竟然觉得好看一些了，背挺得笔直，姿态端庄，五官不能说惊艳，看久了也有些折服于她那不咸不淡高深莫测的表情。
之前心里疑惑的碎片慢慢拼凑起来。
——门口的接待为什么连我许三少都不认识？
——为什么瘦子可以出去一趟就变身超级撒亚人？
——这里出事这么久都没个人来看看嘛？
包厢里仿佛空气凝滞一般，羊肉的膻味和尸体的腥臭在鼻腔内张牙舞爪。刚刚压下去的疼痛又隐隐作祟的，许湘齐眯着眼睛盯住她，有寒气顺着脊梁骨往心里面钻。如果这个女人能混到把外人引进来和许二做交易，那她在许二身边蛰伏了多久，除此之外她还对许二做了什么。
然而许三牵肠挂肚的许二正昏睡在地上，不省人事。
“肖少爷好，许三少好，许二……哎？这是晕血症挂掉了吗？”女招待脸上漾着礼貌得体的笑，“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啊。”
分明是个有用的技术宅！这话许三在心里过了一遍，但说出来仿佛和幼儿园老师争持的家长，太不上台面。况且许二这孩子，也太不上台面。
“你要干嘛？”肖湛冷冰冰的问了一句，他往前迈了几步，就把许三完全的挡在了身后。
“我吗？”女人脸上浮现一层天真的微笑，“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我当然是来看看，帮着处理后事了呀。”她把手合叠着压在裙子上，就这么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微微鞠了一躬道：“那么还请三少爷把二少爷带走，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你和刚刚那伙人……？”许三问了一半就被打断。
“当然不是一伙的。”女人维持着微笑的弧度，“我们出手可不会是这样乱七八糟的结果。”
“所以说你们……？”许三又被打断。不过这次不是被女人的插嘴，她直接从腰后拔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出来，对准了许三的方向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一个一个的都动不动就拔枪！你们太目无尊长啊。许三一脸愤懑。
“啊我是外国的国籍哦~持枪合法的呢。”女人继续微笑。
许三在□□的威逼下蹲下去把二哥扶起来，偎依着把他托起来，许二虽然宅却不重，许湘齐有点儿吃力但还是举得动。
前面肖湛的视线对着女人，那么长久的看了一会儿，他转身过来帮许三托起许二。
许三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友好的冲他们挥了挥手。
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