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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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接电话吧。”许罗望指了指手机，许湘齐看了一眼号码，没有显示，不知道是不是诈骗电话，不过他还是暂停了“殴打展斜晖”的计划，转回去接通了电话。
“喂？”
“许三？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边是一个略显沧桑的女声，问话十分干脆，口气凌厉，像是查户口的。
但是许湘齐却丝毫不敢怠慢，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试探性的，好口气的说：“嗯……秦姨？”
许罗望做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给许湘齐看，展斜晖则像是听到什么不太好的东西，撇撇嘴之余还扭过了头。
这两人都和秦姨有不友好的过去。
其实许湘齐也有。
电话那边沉稳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我听说，你哥之前让你去开了会？就是在m城的那个。”
许湘齐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想起来，确实之前出门就是因为许见默临时让他去开会，不过后来因为在机场金媛被绑架的事情，就就地留下来解决她的问题了，零零碎碎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最后倒是忘记去开这个会的。
其实早就把这个会议相关的全都忘光光了。
“嗯啊，不过后来出了点事，最后我就没去。”许湘齐解释道。
秦姨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那你哥是派了别人去吗？”
“应该是吧，我回头直接去问问他啊。”许湘齐说，“不过秦姨啊，您突然问这个干嘛啊？”
“嗯，我这边有点事正好撞着那个会议了。”秦姨说。
许湘齐皱了眉头，这个解释基本上就是没解释嘛，不过秦姨不想说的事情许湘齐是没那个能耐问出来的。他转了话锋道：“这事儿您应该去问问我哥，老大他肯定都知道的妥妥的。”
“嗯，我会的。”秦姨说，“对了，你最近有没有跟那个展斜晖搞那些有的没的啊？”
“没啊！”许湘齐在这个问题上回答的飞快。
搞笑，他为什么要和展斜晖倒腾那些！
“我想了想，你要是实在喜欢男孩子，就找个乖巧懂事的，稳定下来也很好。”秦姨叹息着说，“总比在外面乱玩什么的好些。”
“好好好，您说的对。”秦姨这么说的时候许湘齐就很自然的想到了肖湛，然后就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你现在还在h城？那我过几天来看您？”
“不必了，过几天h城有个宴会嘛，我也收到邀请了，到时候见就行了。”
听到宴会两个字，许湘齐一呆，面色一紧就问：“邀请人是谁？”
“太子。”
——2
从n城回来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金媛由许见默接手，许湘齐听说是被移到许家名下的一个疗养院里，不吐出点东西怕是走不掉的。本来金媛和展斜晖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许湘齐还以为展斜晖要有意见，没想到却是面色如常的接受这点。
看着站在展斜晖身后老神在在的许罗望，许湘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二哥也是……深不可测。
另外一边就是本来就很深不可测，如今更加无从测量的许家大哥许见默先生。
首先最让人苦恼的就是……自己屋子被许见默占领的事情，之后就是办公室也被占领了。
许湘齐嘛……许湘齐住在医院。
许湘齐被送进医院好好诊断了一番，这次诊断出来的结果倒是让人欣慰许多——也不是完全不能恢复，但是之后视力会被影响许多。其实经过前期的许多治疗，现在拆掉纱布，许湘齐还是能微弱的看见一些光线什么，但是视物还完全做不到。
医生说这是好现象，但是医嘱第一条就是现阶段绝对不能过度用眼。
于是许湘齐就被剥夺了自理的资格。
后期治疗又是一件很复杂很复杂的事，医生停顿处许见默都皱眉很多次，但是许湘齐还是雅痞的不正经模样，看起来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很能接受的样子。
毕竟，和丢了一条命相比，仅仅失去一只眼睛——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但是这却不能对任何人说，许湘齐想，至少暂时不能。
在医院待到第三天的时候肖湛过来了一次。
许湘齐对“正在交往”这件事有着莫名的羞涩……说是羞涩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许湘齐这样的人的存在，几乎就是侮辱了“羞涩”这两个字。
好像是一个期待已久的节日终于到来了，于是双脚真切的站在那一天的日期时，就有些惶恐不安的快乐着。
就是，非常小心翼翼的喜悦着。
许湘齐对肖湛就是这样的喜欢着。
不过肖湛来的时候也是非常开心，结果却被许湘齐搞得偷情一样，肖湛坐了没多久许湘齐就赶他走了。
因为就另一方面来说，许湘齐暂时还没做好让肖湛来见家长的勇气。
虽然说许见默那天已经明确的表达了知道“这件事”的意思，而展斜晖也明确的告诉了许湘齐——对，你和肖湛那档子事情我已经告诉你哥哥了。
但是许见默一直没有再提。
就像是，他已经把所有这些事情都忘掉了一般。
许湘齐想着要不要真的和大哥坐下来谈谈这个问题，因为真的搞不好，他就是他们许家第一个结婚的，虽然是同性恋，但是总比单身狗要好吧！
不过大哥都委婉的换了话题，许湘齐觉得许见默似乎不太愿意提到肖湛的事情——难道这辈子都没有怎么管过他的大哥一出手就管个最要命的！？
许湘齐十分惆怅。
最后一天眼部疗养之后，许湘齐阖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休息，他听见推门的声音，想了下现在的时间，估计不是大哥不是二哥，“嗯，展斜晖啊，过来帮我削个苹果。”
说完以后许湘齐不无感慨的想，真是的，居然除了大哥二哥就是展斜晖，多么虚无的生活啊。
然后许湘齐就觉得不对劲——进来的人并没有咋咋呼呼的嚷着“滚蛋吧，我自己吃苹果你好好躺着。”
这并不是展斜晖。
许湘齐皱了眉头，他刚刚想要支起身子，就被轻轻的摁住了。
这个人动作非常温柔，像在对什么再珍贵不过的宝贝一般。
“嗯，我觉得你最近是胖了？”
许湘齐听到低沉的笑声，像是酝酿了很久的酒精，醇厚的气味就让人醉了。
因为生病吧，许湘齐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但是他真的很想把这个人摁下，一饮而尽。
嗯，做受的想多了。
“你少跟我说，胖了抱起来有肉这种话啊。”许湘齐扭扭身子，躺的舒服一些。
他感觉到腰边上的床铺陷下去一块，肖湛就坐在那边。
许湘齐觉得非常神奇的是，他之前有说不完的生意上的事情和肖湛说，但是现在他就非常平静的，躺在肖湛身边也没有什么别扭，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可以安心的躺在这个男人身边了。
“你怎么今天突然，有空过来？”许湘齐问道。
肖湛大概摸索着找了一个苹果，削苹果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其实我过来还蛮多次，但是不是你哥在里面，就是你在睡觉。”
“嗯，好像说药物里有安眠的成分，医生说最近少睁眼睛。”许湘齐说。“等下。我哥在……”
“啊，你好像也是不想我看见你哥，所以我就在外面看看你，没进来。”肖湛继续道。
许湘齐撇撇嘴，“你干嘛，这么说想我心疼你啊？”
“么有没有。”肖湛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来汇报，看到你就放心啊。”
许湘齐很没出息的开心起来。
——3
许湘齐在医院住到世界快末日的时候，他终于要发飙了！
肖湛居然就来了一次！
居！然！就！那！一！天！来！了！
而且就在他床边上坐了坐，给他削了个苹果，然后就乐呵呵的走掉了。
要知道在这过程中，许大哥来了三次，展斜晖来了两次，许罗望……每天都发了一份电子邮件表示问候。
许湘齐觉得，许二这家伙果然是当年家里充话费送的，对自家人一点都不善良。
前几天还好，因为每天都要接受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所以也不觉得无聊。而且这家医院的护士姐姐都长得特别可爱，许湘齐虽然坐实了xingxiang，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调戏下护士姐姐什么果然是他这种高富帅（划掉）的最爱。
虽然他根本看不见，这些漂亮姐姐的样子都是展斜晖开心的描述的。
许湘齐在这一点上决定相信展斜晖，就算这些护士丑到不行，他还是希望在自己瞎掉的内心里她们美如画。
除去护士之外，当然还有许家另外请的人专门照顾许湘齐。许家请来的人素质确实高，如果许湘齐不招呼做什么，他们就像是完全透明的，但是照顾的却十分到位，基本上许湘齐一伸手，就有水递过来，一张嘴，饭菜就喂进来。
真是幸福生活啊。
其实并不。因为……
许湘齐一直在等着肖湛过来。
其实在黑暗里真的十分寂寞。
许湘齐一直不觉得寂寞这个词可以被放在自己身上。他身边多热闹啊，耍不完的朋友泡不完的受，况且还是整个码头的生意要许三少爷过问。
只有真的，在完全的黑暗里，在朋友没得耍小受没得泡的时间里，许湘齐才觉得自己是完全的寂寞了。
寂寞和孤单不一样，寂寞是恶意的被环境拒绝了。许湘齐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得不装出自己毫无畏惧，无比开心的样子。许湘齐这样好像也不是为了让什么人放心，或者说傲娇着让别人看看自己什么都不怕，他只是觉得，如果外面这层皮囊都表现出“怂掉”的一面来，那自己大概就真的要怂了。
更让他觉得寂寞的是，最初几天肖湛都没有来过，只是打了电话问候。虽然电话确实是一天一个，时间点也选的很好，打过来也不是无意义的问候，而是絮絮叨叨的叮嘱很多，简直不像是那个少话冷漠的肖湛。
但是看不见人……多么寂寞啊。更寂寞的是，他们明明才刚刚确定关系啊，这样就连人都看不见了。
许湘齐看着浪里格浪，实则谈恋爱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正儿八经的认真谈恋爱更是少少少，这次花了两辈子的功夫好不容易搞定个汉子……居然见不到！
当然这个见不到一方面是许湘齐自己眼睛不好使的问题，一方面就是那个“负心汉”完全不出现的问题了啊！
但是傲娇如许湘齐，他无论如何的都说不出口那句“你要不要来看看我”，事实上完全的相反的，许湘齐不仅不会说你要不要过来看我，他说得是……我最近不舒服哦，你千万不要来，我特别烦那些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真是吵得不得了你知道吗？
“哦，我知道啊。”肖湛在电话那边平平淡淡的说。
你知道，你知道个毛线球啊！！！老子都要羽化而等仙了你知道吗！
但是许湘齐说：“你知道就好啊，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
然后寒暄了几句之后肖湛就挂了电话。
许湘齐内心有一群草泥马在哇哈哈。
第二天医生来检查的时候还说：“许少爷，治疗很顺利的，但是要保持心情愉快啊！”
心情倒是愉快，但是性情并不愉快。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拆纱布啊？”许湘齐问道。
“嗯，再过一段时间，等初期的治疗过去，您的眼睛应该可以逐渐感光了。”医生接着又说了一些专业术语，巴拉巴拉的许湘齐也没太听明白。不过就是大概知道自己瞎不了而已。
送走了医生之后又是安逸的午睡时间，许湘齐翻了个身，把一边的枕头好好的抱在怀里。
其实他根本就睡不着。
全天都处于黑暗里，他现在对声音格外的敏感，这样窗外传来那一点点嬉闹的声音就把这个房间衬得格外阴冷。
就像是从“安静”这个东西里渗透出来的阴冷一般，许湘齐一边嫌弃着屋子里的安静，一边嫌弃着屋外的吵闹。
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照顾自己的医护。
许湘齐觉得这个家伙真的是很厉害，不管自己想干嘛都能非常快速的反应过来，水温也是恰到好处，自己家里那个负责日常起居的阿姨都没有这么贴心的。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许湘齐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喂，你在干吗呀？”
——他对着空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