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侯夫人脸上露出不悦,蒋云瑞语气淡淡道:“夫人,此时人命关天时间紧迫,若是再注意这些虚礼。我们等得,只怕孩子却等不得……”
侯夫人思索片刻,一咬牙说:“只要能救得了孩子,那便听从蒋太医的吩咐。”
蒋云瑞接着道:“产房内丫鬟婆子们不能留,外面的人在我们救人中间也绝对不能进去,人太多蒋某不好办事,还有,能够救活二少夫人的可能不超过两成,还希望夫人做好救不了的心理准备。”
侯夫人连男女大防都妥协了,其他的也懒得再费口舌,况且本来对这个二儿媳也不上心,便摆了摆手说:“蒋太医看着办吧,只要能救人就好,但可千万要先救孩子。”
蒋云瑞见一切商量妥当。扭头看向依然轻声说:“莫怕,我会替你担着”。
依然看着那双能看透人心底的眼睛,慢慢将一颗慌乱的心压制下去,轻轻点了点头。心想其实是她自己魔障了。一个医生见到有着疑难杂症的病人。并不应该想着到底救不救,而是应该想着该怎么救,她不如蒋云瑞。
“阿夏!”依然转身喊道,“将箱子提过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随后她走到许夫人身边。许夫人脸上满是歉意,“依然,我也是没办法了,胡夫人一直在求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依然对她行了一礼笑着说:“夫人不必自责,这不能怪夫人,我来就是想向夫人借杜鹃一用,至于做什么,随后我再向夫人解释。”
许夫人道:“依然不怪我就好,那杜鹃就跟着杜娘子去吧。”
随后依然就按照当初给许夫人做手术的准备吩咐了下去,准备好了酒和热水,升了炉子烧上滚水
。(千千)将手术器械和纱布加热消毒,又让进产房的三个人都穿上了干净的外套,将头发和脸都包了起来只剩下一双眼睛。
然后让阿夏和杜鹃按照上次许夫人手术时的经验,做好一切手术前的消毒工作。
这边蒋云瑞已经按照合适的量给已经昏迷的产妇用了麻醉药,然后站在一张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桌前看着依然说:“需要用什么药?”
依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便道:“需要一些抗休克的和一些抗菌消炎的……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女巨住血。
不等依然说完,蒋云瑞已经点头落笔,嘴中念念有词地说:“我知道了,你所说的抗休克,就用人参四逆汤,那消……消炎的……就用黄柏、蛇床子、败酱草、鱼腥草、连翘、冬凌草这些,此外还需要止血的……”
这些用药方面的蒋云瑞远远比她知道的多,她就不去指手画脚了。
蒋云瑞将写下的几个药方给屋子里留下的两个丫鬟去煎药准备,并让她们留在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依然将体温计给产妇安置好,让杜鹃盯着上面的刻度,一有变化立马告诉她,如今条件简陋,就只有这么一个体温计,也只能将就。
又吩咐阿夏在旁边给她递器械和擦汗,给产妇喂好了汤药,之后便站在铺好铺单又消完毒的产妇床前,对蒋云瑞说:“蒋大夫能不能给我做助手?”
蒋云瑞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中露出笑意,“求之不得。”
依然下刀之前,蒋云瑞又突然说:“你的手没事吧?”
依然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他一眼说:“不碍事,只是你以前可见过人的内脏?可会害怕?”
蒋云瑞犹豫了一下,只说了两个字,“见过。”
依然见他不愿意多言,也没有再细问,举起手术刀说:“那就好,待会儿蒋大夫你就协助我完成牵拉剪线,这里没有虹吸就只能用纱布,一定要记得放进去多少块纱布就要拿出来多少块,如果纱布留在里面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见蒋云瑞点头,便和阿夏以及杜鹃对视了一眼说:“现在手术开始。”
其实这一次的手术准备比上一次的条件要好很多,至少她多了三个人做助手,旁边又有一个医术高明的中医大夫做辅助,一旦情况有变,他还可以及时对症下药,但其实却是比上一次要严峻,因为她没有抗生素。
只想到这里,依然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看着面前硕大的肚皮,准确无误地在产妇腹部正中落刀切入。
肌肤划开,虽然蒋云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以往接触的都是死人的尸体,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样打开肚子,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阿夏和杜鹃都有了经验,阿夏只是盯着依然的额头,随时准备给她擦汗,而杜鹃只是在床头的位置死死盯着体温计,即便血腥味弥漫,也只是白着脸,坚决不往其他地方多看一眼。
蒋云瑞虽然觉得触目惊心,但是视线却没有转移一分一毫,紧紧盯着依然的每一个动作,越看越惊讶,那样娴熟的动作,似乎是对人体的结构熟悉到了极点,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闭着眼睛就能完成手中的工作。
血肉被一层层打开,依然额头上的汗不断落下来,好在这次有阿夏给她擦汗,不会迷了眼。
“止血!”
阿夏闻言,急忙将刚送进来的止血药给产妇喂下,蒋云瑞用纱布去蘸血,动作沉稳没有丝毫颤抖,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依然心中虽有诧异,但也明白此时不是发问的时间,手下不停打开子宫,对蒋云瑞吩咐“牵拉”。
蒋云瑞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协助依然拉住皮肉。
孩子被迅速掏出来,剪脐带擦拭血污,清理口鼻中的残余物,给了孩子两巴掌让她哭了两声,便将这个新出生的小女孩交给杜鹃让她用事先准备好的毯子包好了。
依然头也不抬地继续手中的动作,“接下来是填充纱布清理腹腔积血,和刀口缝合”。
蒋云瑞在对面说了一句“是”。
两人齐心协力将腹部的血清理完毕,依然缝合刀口,“剪线”。
对面伸出一把剪刀,将依然两指之间的缝合线剪断。
“心跳如何?”
阿夏将听诊器塞到依然的耳朵里,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心跳还好平稳。
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天色已经昏暗,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所有灯都点上了。
几人身上都汗湿了几层,依然吐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依旧昏睡的产妇说:“诸位,如今我们的战斗才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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