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白色人脸面具的男子,把手指夹的两支飞镖投了出去之后,只听咯吱两声,镖钉在了木质镖盘上,却是在不断地摇动。
投镖的男子隐藏在人脸后面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下。
他后面的门,被人打开之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洛克,你说等着看,但是,你等着等着怎么对她投降了?”
来人气势汹汹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势。
洛克转回身,并没有看人,走到了旁边的沙发坐下之后,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那人追到他面前,不依不挠的。
洛克因此猛地抬头瞪了他一下:“我和她合作?别开玩笑了!我可能和她合作吗?”
“那——”对方迟疑起来,“你不是和那个姓吴的——”
“我是顺水推舟。”
“你说什么?”或许读懂了洛克话里的那层意思,男子脸色大变。
“是,sunv——”洛克说到这儿好像喘不过气来,拿起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背后的账户,被她查到了。”
吓?对方吓的不轻。
洛克说:“萧夜白之前,抓住了杨家藏脏的户头,然后,是她或是章三接的手,不清楚,但是,确实,sunv的资金来路被她抓到了。等于说,哪怕我不假惺惺答应她的要求,她都可以把sunv收于囊中。”
“那就不答应她——”
“你开什么玩笑!”洛克猛地大吼一声,“不答应她,她把账户交给警方。不,这事儿,这个游戏,只能是由我们和她和萧夜白玩,警察掺和进来做什么,我情愿把钱都送给她,愿赌服输!”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因此把一只手插在了裤袋里,冷声道:“可你输了,你打算怎么办?这次栽的跟头可不是一丁点儿,之前已经和你说了,钉子要早点拔掉,你不信,现在,被她这样咬了一口。”
“被她咬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看起来是我输了,但其实,并没有输。”洛克慢悠悠地架起二郎腿,神态已经恢复成往常的冷静,“她现在的处境不会好过的,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手里还有些牌没有使出来,很快的,我会让她意识到结果。你们尽管放心,不要随意插手我的事。”
对方冷哼声,不予置评。
洛克听到对方这声冷嘲,抬头,在他那张狐狸面具的脸上瞥了下:“你呢,还想和对方玩多久?”
“同样的,你也不需要插手我的事情。”
“你的事,明显比我的复杂多了吧。不是有人,不止萧夜白,对她一往情深了吗?”
“这个你更不用操心了。”对方把手放在自己的红色领带上扯了下,“大家都很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声音,在室内逐渐静灭。
*
顾爸和顾妈,自从知道自己女婿受到顾家人给萧家下毒的拖累之后,离开章三的别墅,是联系了顾二婶。
现在,顾爷爷和顾奶奶,都在顾二婶女儿家里了。没有办法,他们住的邱三姑那个出租房,邱三姑一家不仅突然闹失踪,警察来调查,顺便把出租房给贴了封条。
两老一样没有幸免,要不是因为两老年纪大了,按照现有的线索来看,两老是涉及下毒的共谋,虽然两老始终坚称自己不知情被人栽赃的,但是,警察是有权力把他们暂时关在牢房里看押审问的。
正因为如此,顾家两老从派出所,被顾二婶接出来的时候,感觉冤枉的一肚子气,这股气,朝邱三姑撒不成,又只能朝顾暖身上撒了。
想要不是顾暖得罪了谁,他人怎么会借他们老人的手对萧家人下毒。那些人,分明想栽赃顾暖不成,转而把他们两个老人当目标。
有这个孙女,真的是倒了大半辈子的霉。
顾奶奶骂骂咧咧的时候,连带从一开始骂到现在的顾妈一块骂。
顾爸带顾妈到顾二婶女儿家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顾奶奶不知道他来了,没有来得及关住嘴巴骂着他老婆女儿不得好死。
你说多大的仇恨呢,一家人,还是你亲孙女,你老人家怎么可以这样骂。
顾爸当场受不了了,冲了进去对顾奶奶说:“妈,你够了没有?你这是当奶奶的态度吗?你骂我和她妈就算了,你骂暖儿做什么?她哪儿得罪过你了?”
顾奶奶因为看着儿子突然冲进来冲自己吼,整个儿成惊弓之鸟吓了一跳,接着,回过神来,对儿子跳三尺高:“就凭她害得你让你回来骂老妈子,她就不是个好人!”
顾妈冷冷地站在一边。
母子俩吵架,不关她事,掺和进去劝一句的话,顾奶奶肯定把脏水都泼她身上了,说她假装好人。
结果,顾奶奶肯定忘了,她这是在人家家里发飙。
早就对这两个没德行的老人忍受不了的顾二婶的女婿,从休息的房间走出来说:“你们要吵到外面吵,还有,我这个房子,这两天又有人来装修了,我要出差,你们赶紧搬走。”
顾奶奶和顾二婶大惊:这,那他们去睡哪里?
顾二婶的女儿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如果她这时候出去为娘家人说话,老公势必和她离婚了。
不怪她,是顾爷爷顾奶奶这两天在他们这里住,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肆无忌惮的,是谁都受不了。
顾奶奶随之望向了老三顾爸:“你在哪里住?”
顾爸说:“我和她妈都住那种简单的招待所,便宜,一天几十块钱,鸭子铺。”
“什么?暖儿都嫁进豪门了,你说你们住招待所,骗谁呢?以为我和你爸老糊涂了,你这种鬼话我们都能信?”
“妈。”顾爸一口咬定,“你和爸之前,都给萧家的奶奶下了毒,你说,人家还能让我们顾家人进门吗?不拿刀来砍我们已经很好了。”
顾奶奶喘着气,让她和顾爷爷去睡招待所,不如回老家。
这正好是顾爸拿的主意,为了避免这两个老人在这里又胡作非为,被人利用,赶紧回去老家呆着最好。
要让这对老人回家很简单,让这对老人在这里吃不到好的用不到好的,连睡觉都成问题的话,他们不得马上挪个地方。
顾二婶却是愁眉苦脸的,想,两个老人回家之后,肯定又窝她家里了。
顾妈看着顾二婶那两条纠结的眉头,不由感到一阵心里的快意:这是你自找的,不是就是想假装好人,那就装到底吧。
本来就不该惯着两个老人胡作非为的,结果老二家使劲儿惯任,后果自然得老二家负责了。
顾爸顾妈来到这里的第二个目的,顾爸拉着顾二婶到一边,小声问:“知道三姑出事前,都发生过什么事吗?”
顾二婶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陪妈在她那里住吗?在她家里,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顾二婶因为顾爸的一再追问,只好努力地想了想,说:“你说那晚上,她儿子拎了东西回来,对,就是那个警察说的有毒的化妆品,爸妈真不知道那东西有毒,本来妈贪心还想拿来自己用呢。”
顾爸一阵冷汗,这老人,真是够贪心的,差点儿连自己都毒死了。
“还有吗?除了她儿子,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对了,那天,她出门一趟,把她女儿带了回来,然后,母女俩吵架。好像是说,她女儿偷偷去看男人了。”
因为顾二婶这话,顾妈登时也想起了这件事,当时她在邱三姑住的时候,是听说邱嘉莉迷恋上哪个男人似的。
“什么男人?”顾爸问。
想着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总得把邱三姑找到,才能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好像说是个医生,在什么医院来着——”顾二婶用力揪了下眉头,“明新?”
顾爸顾妈立马对上眼。
在明新医院,近来跟随萧家的事可谓是风起云涌,好在高院长一直在院长的座位上牢牢地坐着,相当于稳定了院内人的人心。
欧亚楠这次主动请缨回医院里,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刺探情报。
回到自己的科室,打听到萧奶奶确实在明新里住了五天,很多专家聚集在一起给老人家抢救过。后来哪天晚上,突然一辆救护车把病人拉走了,究竟病人病情变得怎样了,没有人知道。
那到底是大老板的妈,大老板主意的事,院长都不敢作声,当然没有人敢过问了。
欧亚楠走到药剂科,一边把唐思礼开具的药方递过去,等待他们配药,一方面,趁机用药剂科的电脑,查看重症监护室那两天的药物使用情况。
因为病历肯定是被人封锁了,属于大老板的高级机密,没有人能知道,只能从药剂科这边的出药情况来初步判定萧奶奶当时的病情变化。
查到萧奶奶住院的第二天,所在当天重症监护室用药情况时,欧亚楠发现,有麻醉科的药物从药剂科送到了监护室。
麻醉?动手术了吗?
欧亚楠脑子里打了个问号。
看这个普鲁卡因,安定之类的,比较像是局麻。
很奇怪的是,像肾上腺素这类抢救药物,却不见用到。
之后几天,这种麻醉药物并没有出现。
欧亚楠心里似乎有了一些底。
那边,药剂科的人走了回来,把唐思礼需要的药拿给他,说:“这药只剩下这两支了,唐教授开的三支,我们都拿不到。可能需要他自己跟对方药厂沟通。”
欧亚楠接过刚从冷冻柜里取出来的针剂,马上放进了随身带来的药箱里,放上冰袋冷存。然后,要赶紧送回去,避免中途药剂发生问题。
这时候,电话打了过来,是章三凤家里的管家。管家一边坐车去接他,一边告诉他这边出了事情,急需用药,让他做好准备。
一听说是顾暖晕倒了,欧亚楠眉头登时皱了半截。
这几天,不说其他人,他都觉得她太拼了。
只是,能明显感受到她那心情。这时候如果劝着她不做,她肯定也不依。做点事,能发泄心情也好。可能正由于这个原因,他和唐思礼作为医生,都没有急着去阻止她。
结果到底还是出事了。
拎起药箱,欧亚楠急急忙忙往外走。
走到医院一楼大厅,等章三凤的人来接自己时,欧亚楠看看表,然后,眼角一瞟,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躲在柱子后面的那三个女孩子。
准确地说,和以往一样,他的粉丝是分为两派人马。
一边是康悦婷和朱佳茵,一边是邱家的邱嘉莉。
欧亚楠的眸光转了下之后,先选择了康悦婷那边。
主要是想到她,应该是更焦急那个男人被关到哪里去了。
邱嘉莉因此郁闷的,看着欧亚楠朝着对面的人走了过去。
想那一次,他选择的是她不是她康悦婷,现在,怎么变了呢?
对了,上次,他找她,其实也不是想和她说话,只是,问顾暖?
莫非,这回一样,那个康悦婷,和顾暖有什么关系?
邱嘉莉咬着手指甲。
在见到欧亚楠向她们走来时,康悦婷的嘴巴立马笑了起来。她知道,他看见她的话,一定会来找她说话的。
朱佳茵对此有些微微的吃惊,接着,站在旁边看着,她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这几天,一直被萧鉴明盯住说不能随便乱走,可郁闷死她们这些年轻人了。
“欧医生。”康悦婷一边高兴,一边忍不住害羞,站在欧亚楠面前微垂着脑袋。
邱嘉莉在对面边看边咬牙:好你个装,真会装!
“你自己出来?”欧亚楠说,口气好像很平常。
“是。”康悦婷像麻雀兴致勃勃地点头。
“你家里人呢?知道你到这里来了吗?”
眼看他这口气像平常那样要教育自己,康悦婷眼珠子一转,说:“欧医生,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就像你上次找她一样,是为了我舅妈吧?”
这小姑娘外表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挺贼的。早就对上次他单独找邱嘉莉说话的事耿耿于怀了,正好这一次可以试探他具体原因。
欧亚楠因为急着想探听消息,接着她这话,轻轻嗯了声,道:“你小舅呢?”
真的是为了她舅妈!
康悦婷这个心头,一下子又觉得一边天堂一边地狱了。一边是,他确实对邱嘉莉是没有兴趣让她感到高兴,另一边,俨然,他对她也没有半点兴趣。
“欧医生,你和我舅妈什么关系?”康悦婷声音虽然听起来好像小兔子有些小,但是,明显口气很僵硬,有些质问道,“我舅妈是已婚妇女。”
“我和你舅妈只是朋友,而且,她是我的病人。”欧亚楠轻描淡写道,“我现在问的是你小舅。”
“你知道我小舅被我姥爷关起来了,所以,找我,想知道我小舅下落是不是?”康悦婷的嘴角微微一弯,也不知道是不是置气,道,“欧医生没有想过吗?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这话刚出口,康悦婷猛地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朱佳茵赶紧冲出来把她拉住,对欧亚楠说:“她错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再见!”
说完,拉着康悦婷走。
刚好,她们不知道,章三凤的管家其实到场了,接到欧亚楠之前发来的信息以后,是在旁边附近看着观察着,现在一看有这个线索露了出来,岂不马上找人盯上跟上。
欧亚楠接着,因为不敢耽误送药延误了顾暖的病,没有再去找邱嘉莉刺探邱家人的消息,全权委托给章三凤的管家了,坐上了车,赶紧启程回去。
邱嘉莉看见他和康悦婷说完话就走了,心头这个急,一路跟着他跑了出去。
结果医院门口人流量大,几个路人在中间挡住,害得她没有能及时跟山。
在这个时候,邱嘉莉根本没有料到危险在向自己步步逼近。
她只是一路跑出去,甚至撒开腿准备去追欧亚楠坐上的车。
真的很想和他说上话,因为,她现在都无家可归了。她妈她哥,带着她准备跑路。可她不要去国外,去了国外,等于她以后都别想见到他了,这让她受不了。
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如果她妈回头发现她私自跑了找到她,她这辈子不能再和他见面了。
怎么会突然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邱嘉莉其实也想不清楚,只知道追上他之后,或许还能见到另一个人。
见谁呢?
顾暖。
虽然她哥把责任都推到了顾暖头上,认为都是顾暖害的他们一家必须逃亡天涯,但是,她总觉得不是这样的,好像现在只有顾暖能帮他们家一把了。
总之,邱嘉莉隐隐约约的心里觉得很不安,总觉得这样逃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口袋里的手机哗啦啦地响,她知道,是她妈妈打来的,催问她在哪里。
邱嘉莉左右一看,右边有条巷子,生怕母亲坐着车一来会发现她,马上把她带回去,她拐进了巷子里躲藏起来。
在安静的,没有人走动的夹道巷里,邱嘉莉找到了个地方蹲着,再低头看看手机。
就在这时候,她头顶上猛地啪啦一声,一件东西,砖块什么的,突然从老旧的房子顶上落了下来。刚好这么地垂直砸落到了她脑袋上。
瞬间,邱嘉莉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她的头部破了个大窟窿,不止血,以及脑浆都不断地往外流淌了。
这幅场景该有多么可怕。
一个人,这时慢慢地走近了她横躺着的地方,冲着她没有闭上的双目,冷笑了声:“想追他,凭你也够这个资格?”
邱嘉莉横放在地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接着,没有再动的可能性了。
顾爸和顾妈,坐着出租车,赶到明新医院的时候,只听警车的声音和灯光在明新医院附近不断地闪烁着。
这令他们两个人心头立马浮现起了不妙的感觉。
只听旁边路人交头接耳地说:
“死了。”
“怎么死的?”
“一个高中生,好像没有看见警示牌,倒霉,走进那个巷子里,被危房的砖头砸到脑袋砸死了。”
“这赔都没有的赔吧?”
“当然没有的赔了。那些危房的主人,早也就死了,找谁赔?”
女高中生?
顾爸顾妈的心头凉了半截。
挤进到人群里,好不容易拨开前面的人,与此同时,他们看见了对面像疯子一样冲进人群里的邱三姑。
邱三姑在警方用人墙筑成的警戒线上,歇斯底里地喊着:“那是我女儿,我女儿,我看见了,她的手机——”
可能警方也正在搜索勘察确认死者的身份,听邱三姑这样一说,放开了邱三姑。邱三姑冲进了事发现场,看到了躺在地上早已身体僵硬了的邱嘉莉。
她双腿当场一软,接着坐到地上,头歪着,嘴角流着白沫。
现场急救人员看见,赶紧上去给她掐人中什么的。
顾爸哀叹一声,只觉得这场景惨不忍睹,别过头。
顾妈吐了一声:“自做的。”
很显然,要不是邱三姑自己先做错事,怎么会导致到女儿被人暗害了。
说这是天灾*,顾妈肯定不信。
顾爸转头看顾妈一眼,只觉得自己老婆自从上次中毒以后,整个人都有些变了。
顾妈是想都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熟悉的人坑一把,害她不要紧,连她女儿都要害。
经历了这样的血一样深的教训以后,顾妈仿佛能理解女儿的心情了。
对待这些恶人,你仁慈一点,下步对方就直接可能害死你最亲的人,这比让你去死还无法接受。
没有退路,一点退路都没有,不可以给自己退路!
欧亚楠坐着车,一路急奔回章三凤的别墅。
由于路途较远,当他赶到的时候,只见唐思礼等一群人都在门口。
欧亚楠当然没有幻想这一群人都是在门口等他,因此拿了药箱,径直走到唐思礼面前,问:“教授,怎么回事?”
唐思礼冲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欧亚楠只觉得自己心口哪处被狠抓了下,脸色跟着外面的秋风发白,微微喘息。
唐思礼怕他想歪了,告诉他:“她自己感觉好了一点,然后,刚好董事长说了要见她,她就走了。”
欧亚楠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下:“她这样去,对方就愿意放人吗?不怕是陷阱吗?”
对于欧亚楠的这番质疑,在场的人,不是心头没有存在过。
钟巧慧使劲儿叹气,甚至有些埋怨的目光,瞥到章三凤脸上。
章三凤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不过,老四身上有功夫,陪她去,最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无可奈何四个字,似乎是顾暖眼下最真实的处境。别看,她好像在生意上已经逼得老鳄鱼仿佛要举白旗投降。可是,人质终究在老鳄鱼手里握着。
仅凭这点,顾暖可以说拿老鳄鱼无可奈何。
必须过去,和老鳄鱼面对面,把条件谈妥了。
至于章三凤说的,有展大鹏陪着去,安全肯定没有问题。欧亚楠可不认同,说出了自己在医院里刺探到的消息:“因为麻醉药物,使用是需要登记上报的,他们要拿这方面的药物,只能是从医院的药剂科里出具。所以,如果不是老人家那晚抢救动过手术的话,这个麻醉药,可能是用在另一个身上了。”
什么!
在场的人都一惊。
章三凤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萧夜白无消无息的原因吗?萧鉴明对自己儿子用了药物。
对此,顾暖也早有所料了。想当初,她老公在老鳄鱼生病的时候,也给老鳄鱼用了相关的镇定剂。可以说,父子的基因是出奇的一致遗传特性。
儿子不服教,老鳄鱼岂不是想到和儿子使用一样的招数。
展大鹏负责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开,一边悄悄地看了看顾暖的脸。
刚才晕倒过,顾暖的脸色可想而知,哪怕有唐思礼这样神奇的名医,说想马上就恢复到健康人的状态,肯定也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如此,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唐思礼给他展大鹏小心交代过,如果她再次发生晕倒的倾向,就不能继续下去了,必须立马就医。
似乎留意到旁边人的目光,顾暖微微转头,对向开车的展大鹏:“展总监,到现在,你都不能信任我吗?”
展大鹏才恍悟到了她话里的含义。原来,她让他陪行,是早已感觉到他的情绪他的态度了。
她尊重老公的这帮兄弟,根本无意,和他们恶交,更不想被他们误解了什么。
展大鹏性格比较冲,比较直率,不像章三凤喜欢在心里头琢磨不说话的斯人君子,是个老粗多一些。
因此像对待展大鹏这种人,肯定是,有什么话当面说明白更好。
展大鹏喉咙里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苦涩的味道,说:“是我不好,让嫂子误解了。”
“什么?”顾暖疑问。
“二哥说过,说嫂子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是我这种老粗可以随便去臆想乱猜测的人。嫂子做任何事,做任何决定,肯定有充足的理由。二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这么的信任嫂子你,我,凭什么可以去怀疑嫂子呢?”
顾暖的心头猛地扎了下,是像被针扎的一样疼,但是酸疼酸疼的,要不是他不在,这话听起来肯定像蜜糖一样的甜蜜。可是,他不在的情况下,一切变成了反面。
只觉得越显出他不在时的那种痛苦和苍凉。
人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东西是那么的重要,无可替代。
法拉利,根据汤叔发来的路线图,行驶到了萧鉴明他们一家新搬过去的地方。
同样是一座花园别墅,只是地处位置更为隐秘,是隐藏在了大片的居民住宅区里。难怪连消息灵通的狗仔队,一时都没有办法捕捉到这里的准确位置。
顾暖坐着的车,抵达的时候,萧淑兰、萧淑菊、萧淑珠她们几个,都在屋里听见了声音。
为此她们几个刚要起来,萧淑珠的电话突然响了,于是走到了一边,是自己女儿打来的。
听到女儿声音,萧淑珠张口就说:“你死哪里去了?和悦婷在一起是吗?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吗?你们两个吃了晚饭没有?”
在外面,似乎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朱佳茵,连声音都是抖动的,对母亲说:“妈,我不回去你那里了,我要回爸那里,我和爸打电话了,他说好,你让人,把护照给我送出来。”
“你说什么?”萧淑珠很明显听不懂女儿的话。
在这里住的好好的,这妮子,近来不是和康悦婷一块玩吗?之前都没有提过突然要走呀。
这出了什么问题。
对此朱佳茵死活不说,只道:“你赶紧让人把我护照送过来,我要去登机了!送到机场来,再联系我。”
萧淑珠哎一声,还没有再来得及追问,朱佳茵挂了电话。
这边,客人进门了。
萧淑珠只好先收了电话,跟两个姐姐走到门口。
萧淑兰其实听到了她和朱佳茵说话,瞥她一下对她说:“她想回她爸那儿去就让你回去。”
萧淑珠皱皱眉头:“你知道什么?她爸——”
她这次回国,不就是因为听见有人怂恿自己老公你对付萧家吗?女儿这回美国的话,她和老公之间,真的算完了。
“这种丈夫你要来干啥?都不是我们家的人。”萧淑兰说。
萧淑菊跟着点头。
萧淑珠的心里当然是有些左右为难。因为现阶段看来,她老公是受到人怂恿,可也没有真正对萧家动手的样子。
她现在,都摸不清楚她那洋人老公是怎么想法了。
听见脚步声,三姐妹抬头,看到了走进大门里的顾暖。展大鹏像尊武神一样,跟在顾暖后面。
几个人面对面,自然都是无声。
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
萧淑珠是挺想上前两步说一些话儿的,毕竟对顾暖的印象还好,但是,父亲这种态度,她做女儿的,真不能因此越轨越过长辈表态。
再有,萧淑菊和萧淑兰都站在她面前拦着她。
萧淑珠无奈。
顾暖一眼望过去,望到她们三个的排列,马上领悟到什么。于是,转头,目不斜视的,根据汤叔在前面的指引,一直往前走,走到了最里面属于萧鉴明的房间。
想上次在巴西会面说话,不过几天功夫而已,又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顾暖暗中感觉这里的气氛,没有察觉到萧奶奶,以及自己老公在这里的动静。即使说,那两人,很可能都不在这里。
要她是老鳄鱼的话,肯定也是这么安排的,怎么可能把王牌放在和自己一起,等到输的时候,岂不是被对方一网打尽,人财两失了。
老鳄鱼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盘算。
汤叔打开书房的门,顾暖和展大鹏先后走了进去,汤叔再给他们关上门,自己也站在了萧鉴明身边。
只因萧鉴明身体不好,随时需要有旁人照顾。
那萧家的三姐妹,则不约而同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按耐不住的萧淑菊,先走了过去,把耳朵都靠近门板窃听的姿态。
萧淑兰没眼看。
萧淑珠则尾随老三做同样的动作。
萧淑兰更没有眼看了,走回到客厅给没有回家的女儿打电话。
书房里
萧鉴明坐在大书桌后面,双手交叉,与以往一样的姿态,大气从容。
展大鹏却只觉得,他那头为傲的乌发好像多了好几根白丝,是因为近期很忙没有时间打理吗?
汤叔照之前那次,搬了张椅子给孕妇坐。
顾暖没有拒绝。
萧鉴明开口:“离我们上次见面,最多只有半个月时间。”
“好像是吧。”顾暖淡淡应道,似乎对于和他见面的事,并不是真的放在心上。
萧鉴明的老眼里一闪。
“前几次说话,都有其他人在插话,今天,就我们两个人说话,你觉得怎样?”
“无论多少人说话都一样。”顾暖道,“主要是看说话的双方,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上回我已经发现了,你是个很实际的女人,并且有些冷酷。”
“彼此彼此,萧董事长。”
顾金融向来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是你犯了我河水,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萧鉴明的老脸,突然似笑非笑地抽了下,道:“顾百百——”
顾暖眯了下眼。
“都说你是个天才。夜白应该是调查过了,相信这事,所以选了你。说是他有投资眼光,我作为父亲,也为他这点感到骄傲。但是——”萧鉴明顿了下后,脸色变得像铁一样的生冷,“你这个人,心肠不好。”
顾暖的嘴角弯了弯:“是和萧董事长一样,野心很大,抱负很强大,刚好会挡了董事长的路。”
“如果是个聪明的儿媳妇,应该要做到的是——”
“百般讨好公公吗?”
“最基本的尊重——”
“问题是你都不尊重我不承认我,我就得被你虐吗?换你自己是我这个位置,你也是这么认为?”
“我最少会尊敬长辈!”
“别堂而皇之了,萧董事长,你说的我都快吐了。”
汤叔和展大鹏明显都被顾暖这话吓了一跳。固然,早就猜到这两人的对话肯定不会那么的愉快,因为都是硬脾气的人,而且现在立场分明是对立的,不可以化解的。
其实,汤叔,以及展大鹏都想不明白,这两人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见面?
萧鉴明果然因为顾暖这话脸色大变,差点愤怒地拍起桌子:“你这是和谁说话?”
“和一个伪君子说话。”
“你给我好好说!”
“好。”顾暖转过头,直视老鳄鱼的脸,目光平静却是锋利逼人,“你把他关起来,正是因为你觉得掌控不了他,得不到他。更可笑的是,你想掌控的人,其实不是他。是他母亲。因为他是那么像他的母亲,不仅五官像,性子也像。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犹豫不决,一方面不想把他当成你太太的影子,因此放任他发展,但是另一方面,在你察觉到他要离开你时,你疯狂了,你把他想成了那个女人——”
“你胡说八道!”
砰的一声,剧烈的一声,萧鉴明拍打桌子站了起来。
这声音,恐怖可怕的声音,直接导致在门口窃听的萧淑菊和萧淑珠都软了腿。
第一次,她们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父亲如此震怒,是等于失控的状态了。
她们都能被吓成这样,更何况是屋里房间里的人了。
顾暖那是吃了多大的豹子胆,敢当面这样刺激老鳄鱼发狂。
萧鉴明站起来那表情,仿佛撕开了平常戴着的人脸,露出了吃人的模样,对着眼前的女人。
汤叔在角落里发了一阵哆嗦,目光都不敢看到顾暖那儿。
要他是顾暖的话,此刻被吓死都有可能性了。
展大鹏轻咳一声嗓子,刚要上前说话。
顾暖轻轻伸出手臂一挡,说:“他刚才说了,只想和我说话。”
萧鉴明因为她这话,仿佛稍稍冷静了下来,眼珠子盯着她的脸没有动。
顾暖道:“董事长激动,是因为我说中了大部分现实。其实董事长无需激动,只要知道你太太遗产不在你手里的人,都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你自始自终,都没有得到过她。同时可以说明,你从一开始和她结婚的目的,始终没有到手。”
听到这里,旁听的人,既是心理都很好奇,究竟萧鉴明和阮汝珍结婚,莫非真的是因为私人抱了什么目的,想得到什么。
“很简单一个事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她死了以后,居然,她的财产,没有像刚结婚时说好的,落到你手里。你感到万分失望沮丧,但是,同时,你很清楚,这都是因为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个结果。”
萧鉴明喉咙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仿佛她在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证据。毕竟他和他过世的太太之间的事儿,没有第三者能知道。
顾暖并没有因为他这句不屑的哼声,停止自己的话声,这一切,她要代替大白说出来,面对这条强大的老鳄鱼说出事实:“我老公,本不应该姓萧的,是要姓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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