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个月,陈文东再见周彦焕时,周彦焕清减了不少,话也没先前多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郁劲儿,就跟谁欠他多少银子似的。**
唐敏君给周彦焕号脉、开药,整个过程耗时并不多,周彦焕却显得十分不耐烦。大家在一旁小心劝解,可看周彦焕的样子,根本就不愿意听。
陈文东看看周彦焕,又偷瞄一眼旁边的周总管,心道,周彦焕现在这副样子,比周总管还太监呢,不就是暂时不能行人事吗,看把他急的!
想想,陈文东又觉得自己很不厚道,毕竟周彦焕是为了救他而中毒的,于情于理,他这么想都不太合适。
唐敏君退下之后,周正博和周忆馨就进了屋,围着周彦焕不停地问这问那,周彦焕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两个孩子见父亲没什么精神,就自顾在屋子里玩了起来。
孩子们玩了没多久,周彦焕忽然一声断喝:“吵什么吵!还有没有点规矩!”
俩孩子被周彦焕吼得一愣,望着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陈文东看看周彦焕,拉着俩孩子就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道:“爹爹生病了,需要休息,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等离开了屋子,陈文东又道:“你们俩是好孩子,爹爹现在生病了,情绪不稳定,你们要体谅爹爹,可不能生爹爹的气,知道吗?好了,到外边去玩吧!记得小声点,别影响爹爹休息。”说完陈文东又拍拍两个孩子的头。
两个孩子离开后。陈文东转身回屋,对周彦焕道:“孩子玩闹,哪有不出声的,你吼他们干什么?”
听了陈文东的话,周彦焕也不吱声,仍旧板着个脸。陈文东见此,便没再说什么,找个理由也离开了。
只是这样一来,周彦焕的脸更难看了。
陈文东听着屋里摔杯子的脆响声,不禁摇了摇头。他就纳闷了,周彦焕自从中了毒,咋就变化这么大呢?动不动就发小脾气,瞅什么都不顺眼,简直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
以往孩子再吵,也没见他大声呵斥过,今天孩子还没吵起来呢,他就急眼了。看来男人不行了,多少都有些那个呀。
原本陈文东打算,回来之后直接回花家寨的。他都离开这么些天了,实在有些想孩子,再者,他对花红和赵莽的事儿,也起了疑心,总要回去问问才行。
可现在周彦焕这幅模样,陈文东也不好意思提离开的事儿。周彦焕毕竟是为救他而受的伤,如果他现在离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如此,陈文东又在恒河洲呆了十几天,白天陪着周彦焕聊天,看着周彦焕耍脾气,晚上回小院儿睡觉。看似悠闲自在,实则百爪挠心,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觉。
这天晚上,陈文东正梦见自己顶着老大一顶绿帽子满街逛呢。恍恍惚惚就觉着胸口一阵阵酥麻,仿佛一只毛毛虫不停地爬啊爬,爬啊爬,那滋味既熟悉又难耐。
不对,怎么这毛毛虫还热乎乎的呢?陈文东一个激灵,猛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就见周彦焕趴在他身上,正到处点火呢,这情形着实把陈文东吓得不轻。
陈文东愣了愣神,心道,好大的一只毛毛虫啊!随即他便要起身叫人,可还未等他起来,双手就被周彦焕按在了两侧,嘴也被一双唇瓣堵了起来。
陈文东心中一阵惊慌,也忘记了周彦焕不能行人事了,立时挣扎起来。最后,陈文东瞅准机会,对着周彦焕的小肚子就是一脚。
周彦焕被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好半天没吱声。
陈文东惊魂甫定,见周彦焕一直不动弹,心中又不免有些担心。他刚才确实有些用力过猛,不是真踹坏了吧?陈文东隔着几步远,小心翼翼的问道:“喂!毛毛虫,你没事吧?”
周彦焕缓缓地抬起头,扭曲着一张脸怒道:“你说谁是毛毛虫呢!”
陈文东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刚才没注意,叫错了。”见周彦焕没事,陈文东又想起了先前周彦焕的所作所为,当即又板起了脸,“你怎么会在我房间?你想干什么?”
周彦焕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陈文东跟前,想要抱住陈文东,却被陈文东躲开了。周彦焕委屈道:“小东子,你让我抱抱成吗?就抱一下!”
陈文东恼怒的瞪了一眼周彦焕,“不行!我可是有妇之夫,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抱的吗?我告诉你周彦焕,别以为我给你几天好脸,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看在你中毒没好利索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儿了。赶紧走,赶紧走!”说着,陈文东就往外撵人。
谁知,周彦焕刚到门口,猛一回身,直接抱住了陈文东的腰,陈文东狠狠地锤了他好几下,无奈周彦焕就是不撒手。
这时,陈文东是真有些生气了,“周彦焕,你给我放手,你要再敢胡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彦焕顿了顿,随即又将脸埋到陈文东胸前,得寸进尺道:“你翻脸又能怎样,我还怕你不成?”
陈文东一听这话,顿时怒上心头,他抓着周彦焕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抡圆了,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
这下,周彦焕不动了,他眼中带着几分气恼,死死地盯着陈文东,难以置信道:“小东子,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陈文东现在也豁出去了,他冷笑了几声,回瞪着周彦焕道:“对!我就是打你了!打的就是你这样的畜生。周彦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不就是吃准了我不敢吱声吗?你真以为我会忍气吞声一辈子不成?
我告诉你周彦焕,以前我忍着你,是因为我还对你有情,现在情意不在了,我凭什么任你欺负?你若再胡来,我立刻把咱俩的事儿说出去!
大不了这条命我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你堂堂汉王还怎么见人!我陈文东说得出做得到,不信你就试试,不就是鱼死网破吗!”
周彦焕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随即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小东子,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现在就是想胡来,也是有心无力,你又何必跟我一个废人生气?”
陈文东冷笑了一声,讽刺道:“既然大王知道自己有心无力,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屋里休息。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算怎么回事?”
周彦焕也不理陈文东说什么,自顾道:“以前,我每次想起你,每次看到你的身子,都不免情动,可是,我都想了你半个月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是今晚,我也……”
“小东子,你知道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废人是什么滋味吗?”周彦焕苦笑了一下,眼中满是绝望,“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喝了这么久的苦药汤,一点起色都没有,看来我终究是废了。”
陈文东听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合着他成了周彦焕的意淫对象了?陈文东有心发作,可看着周彦焕现在这幅萎顿样儿,难听的话便再难出口。
想起以前的种种,陈文东心中一软,忍不住安慰道:“你中了毒,也就暂时无法行人事,又不是净身做了太监,至于这样吗?人家周总管还是净了身的人呢,也没见跟你似的,整日介伤春悲秋,多愁善感。
唐姑娘不是说了吗?你正在排出毒素,等体内的毒素排清了,还得再休养两三个月,身体才能彻底康复呢。这总共才半个月吧,你急什么?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今天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不过这恒河洲我也不打算再呆了,明天我就起身回花家寨。”
周彦焕听了这话,愣了愣,他见陈文东一脸决绝,不由慌乱道:“小东子,我今晚也是一时冲动,你别往心里去,回花家寨的事儿,咱以后再说成吗?”
周彦焕还要再说,却被陈文东打断了,“我要休息了,大王请回吧!”说完,陈文东直接将周彦焕推到门外,关门上锁。
重新躺到床上,陈文东只觉得头脑中杂乱一片,了无睡意。
想到周彦焕今天的种种表现,陈文东发现,他又上了周彦焕的当了。陈文东又气又恼,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明明早就决定不再心软的,怎么事到临头,又心软了呢?
第二日,陈文东刚收拾好东西,还没等出门呢,柳先生就来了。他看着陈文东手里的包袱,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文东面上一僵,随即笑道:“先生,我出来时日不短了,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样子,心里很是牵挂,我打算今天就回花家寨看看。”
柳先生面上一冷,不悦道:“你回花家寨?难不成还让大王跑去花家寨看你?”
陈文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他顿了顿,方正色道:“学生愚昧,不知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回家探望老父娇儿,与大王何干?”
柳先生见陈文东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心中一阵气闷,遂直接道:“小东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大王的事儿你我心知肚明。”
陈文东暗暗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先生知道,却为何还不让我走?我离开恒河洲,岂不是正好遂了先生的意?”
柳先生冷笑了一声,道:“若是当初,你和大王刚有关系,你这么做,我自然求之不得。可现在你们纠缠了这些年,大王又是这个情形,你再说这样的话,就显得太过心狠了。”
陈文东哼了一声,嘲讽道:“先生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怎么我与大王撇清关系,反倒成了心狠之人?先生别忘了,我也是有家室的。”
柳先生叹口气,转而问道:“你可知我为何非要让你留下?”不待陈文东回答,柳先生又接着道:“你可知这毒药为何叫斩草除根?若是那么容易解,又何至于有这么歹毒的名字?这种毒,但凡粘上,必是要伤及身子的,想要排净毒素,也是困难重重。
若这两个月,大王没有办法生出情欲,将滞留在阳锋的最后一丝毒素排出体外,那以后都难再生出情欲了。
你是大王心系之人,也只有你能帮助大王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大王成为废人?”
陈文东听后,愣了一下,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转念又一想,他又苦笑道:“既如此,找个大王合意的女子,贴身伺候就是。先生明知我和大王已经没有瓜葛,有何必强人所难呢?”
柳先生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有办法,我也就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王对女子冷淡的很。”柳先生这话倒也不假,现在周彦焕对女人有些抵触,轻易不愿意让女人近身。
陈文东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一时间心中十分气闷。柳先生这话说得好听,其实不就是要他伏低做小,去勾搭周彦焕吗?
柳先生见陈文东脸上阴晴不定,便也不再多说,遂淡淡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陈文东怔怔的站了半晌,终究放下了手里的包裹。
周彦焕是为了救他而受的伤,现如今又中了这样厉害的毒,若他今日真的走了,那以后他也没办法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