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你接着说……”
“上次战国大战，兽族、妖灵族坐收渔利。这次虽然他们各派五十万大军助阵，却定然不会出全力。若是我们灭了真龙国，到那时赵国与诸小国定然同仇敌忾，将我们拉入长时间战争的漩涡。时间长了……怕是我们两个盟友会反咬我们一口！”
苏志听着又坐到了床上：“那你觉得此战能一统神域的概率有多大？”
“……”苏坤沉默，“能拿下德比群岛的概率……五五开。灭掉真龙国，再减一成。之后被拖入持久战的可能……九成。盟友反目，八成。这样算下来，能短时间就达到一统天下的概率……不到一成……”
“一成？”苏志长叹一声，“足够了……”
“兄长！”苏坤有些紧张道。
“无妨……就算被拖入持久战，我苏国也不怕他们！吾儿苏霸身负七重金身，再过几年待他长大，定能驰骋神域，一统天下！”苏志此时又躺下，看来他身体的确不是很好。
“兄长！那为什么不等太子长成再发动战争呢？！”
“……”苏志沉默了片刻，“坤弟，你看到外面竹林的紫雾了么？看到鎏金柱上的腐蚀斑痕了么？”
“……看到了……”
“当年让那个老匹夫伤了我的神池……”苏志说到这里显得十分的虚弱，“十五年来，我妖神流逝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怕是没几年可活了……”
“兄长……”苏坤双眼含泪道。
“我知道是我自私，但是再不发动战争的话，我这一生真的碌碌无为就这样过去了……”苏志淡淡道，“我是真的……想有一番作为！哪怕只有一成胜算！仅仅一成！我也会拼一把！”
“喏！”苏坤再次跪倒在地，“愚弟定将竭尽所能！”
“确实苦了你了……”苏志说道，“朝中大臣都反对出兵。表面上看你是主战派，其实只是帮为兄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没人知道，你比谁都不愿意打这场仗！”
“兄长……我们兄弟间还说这个干什么？”
“唉……坤弟，我对不起你。此役关系重大，必定损失惨重，你就算是胜了，怕是也要获罪……”
“愚弟不怕……”苏坤苦笑道，“这……就是我们正蝶帝族的宿命！”
“嗯……”苏志点点头，“你有如此觉悟难能可贵！”
苏坤站起身道：“兄长，我们兄弟共三十人，自你我降生就从未见过二十之前的哥哥。他们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客死他乡！如今，只剩你我兄弟二人。愚弟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苏国拼上一把！”
“……”苏志没有再多说什么，微微笑笑，甚是欣慰的样子。
“兄长，您先休息！此役我定要捉来几个幻灵族药师，控制你的病情！哪怕只能延命二十年，我也有信心让你看到神域一统！”
“嗯！那就拜托吾弟了！”
“那我就先退下了……”苏坤作揖欲退下。
“慢……”苏志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鸣儿……最近可好？”
苏坤一怔，停在了原地，缓缓地把身体转过来：“兄长，鸣儿很好。马上就要随我出征了……”
“嗯，我在你上报的名单中看到了。”苏志缓缓道，“是我对不起他……”
“扑通！”
苏坤赶忙跪倒在地：“兄长……千万不要这么说！”
“不要紧张……我又没有说……要杀他！”苏志依旧淡定道。
“当年的事情你做的是对的！二十五哥活着的话，也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二十五哥要是活着……我就不会举兵废了鸣儿了。”
“……他那时毕竟只有三个月大……要担起苏国这么重的担子，根本是不可能的！”苏坤言辞恳切，“那时二十五嫂为首外戚势力膨胀，若是你我不举兵而起的话……这个天下怕是已经不再姓苏了……”
“呵呵……”苏志苦笑一声，“十几年以来我一直都在拿这样的话骗自己……今天你又用这样的话劝慰我……真是可笑。”
“兄长，鸣儿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外戚势力已经铲除殆尽，很难死灰复燃的！”
“错了……大错特错了！”苏志大声说道，“你以为我在担心我自己么？我不过是快死的人了，若是没有那些药物的维持怕是我已经入土了吧？我担心的……是苏国！”
“兄长！”
“此役一开，神域至少动荡几十年！若是不安定国内，何以平定天下？”苏志又重新坐起身来，“外戚势力已被荡涤不假。那二十五哥之前的旧臣呢？当年我们兄弟二人劝服他们举兵许下的诺言是什么？”
“待你故后，传位于苏鸣……以正纲常。”苏坤低头道。
“如今我身心疲弊，随时都有可能驾崩。我唯一活着的儿子苏霸，年仅十三，虽身负七重金身，却在朝中毫无势力……”苏志仰天长叹道，“我不怕死后无法传位给霸儿，我怕的是有人拿苏鸣之事借题发挥。鸣儿年少，若是当了傀儡，我苏国就亡了！你明白么？！”
“愚弟明白！”苏坤应承道。
“所以……苏鸣……最好还是把他留在战场上吧！”苏志漠然道。
“……兄长……开恩啊！”苏坤此时两眼含泪道，“鸣儿不会的！不会受他人控制的，他……”
“坤弟……这个风险是不是有些大啊？”苏志看上去也是一脸纠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恻隐之心，毁了祖宗的基业啊！要知道……苏国的朝堂站的可不仅仅是我们正蝶一族，还有那么多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兄长……愚弟心里清楚！”苏坤擦掉眼泪斩钉截铁道，“若是鸣儿稍有异心的话，不用兄长多说，愚弟都不会留他！”
“嗯，那你就记牢了今日你说的话！”苏志叮嘱道。
“喏！”苏坤答道，“那愚弟就先回去了……”
“嗯，当务之急还是将新兵训练出来。之后我会去参加出征祭祀的……”
“知道了……”
***
坤王府上苑湖依旧平静如滑，湖边芳草依然无光自亮，散发着自己的光华。向上苑湖北走不远，有一宿府被墙围起。小院内并无盆栽花草，相反的是码了两排各式武器。此时宿府内灯光盈盈，显然主人还未睡去……
“哗……”
“你来了？”在宿府顶层，苏鸣一人端坐在桌前。他左手持浑天紫煞神枪，右手拿着一方紫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神兵。
“鸣哥……”灯光下，苏雯一席单薄纱衣走了过来。隐隐望去，隐约可见妙曼身材凹凸有致。
“郡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苏鸣兴致不高，话语里似乎还带着刺。
苏雯并没有立即回答，素面并没有妆容，却依旧高贵美丽。她轻轻走近，似乎想拉近与苏鸣的距离……
“若是没有什么话要说，郡主那就请回吧。时候不早了，小将也要休息了……”苏鸣左手一道紫光将神枪收起，站起身来，往相反方向走了几步，背对伊人。
“鸣哥……”苏雯伸出右手想说什么，却又放下，“今天的事，我听道辅先生说了……”
“嗯……说了又如何？”苏鸣冷言道。
少女轻咬薄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又不愿这样离开，静静地站着……
“小雯……”苏鸣猛然转过身来，两眼竟然有些朦胧，“你真的想好了么？我是说……嫁给我……”
“雯儿此生非你不嫁！”少女上齿咬的更紧，下唇可以清晰看到齿痕。
“嗯……那苏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苏鸣痴痴地看着伊人，“就随了你愿吧……”
“鸣哥……”猛然间两行清泪落下，再看少女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当真如此嫌弃雯儿么？”
“苏鸣从来没有嫌弃过小雯……只是，从来没有把小雯想做是妻子……”苏鸣地下头自顾自说道，“既然苏鸣不能随了自己心愿，至少能随了你与义父的心愿，也是……一个功德吧。”
“功德？！”苏鸣此番话着实有些伤人，“你竟然把娶我当做是做善事么？”
苏雯已经有些不能自已，情绪越发的激动：“你当真以为你娶我，只有我与父王随心所愿么？你朝思暮想的莫儿，她难道没有松口气么？”
“你不要说了！”
“你也看出来了吧！她对那个浪民水手！”苏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言辞毫不留情面，“应该是一见钟情吧？从那天在湖心亭的反常反应，再加上宴席上的种种……”
“……”苏鸣不再说话，脸阴了下来。
“鸣哥……”
“郡主，苏鸣累了！要睡了！”说罢苏鸣转身不再言语。
“好吧……那我就先回了”苏雯再次面露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