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扫了一眼四周。
寒冬白雪,夜色乌沉,几颗星子钉在黛蓝的天空。
雪地里站着一群穿着类似官服,带着佩刀,黑衣劲装的侍卫?
为首的竟是两名妙龄少女,一个紫衣劲装,容貌清丽,面带狐疑地盯着她,神情微微惊愕,她认得这张脸!这是苏家四小姐,苏馨儿。
另一个身穿鹅黄色绣月季落英袄裙,脸若银盆,容貌娇美的是苏馨儿的妹妹苏锦儿,苏家五小姐。
雪地上鲜血斑驳,狼藉一片,似乎,刚发生过恶斗。
身处险境,苏白只得尽力维持冷静,想了想,道:“五妹,怎么不认得我了?”
苏锦儿一愣,眼神骤然吃紧,狂躁地尖叫:“苏茉,你个贱人,你居然还没死!”
“怎么会这样?刚才她明明已经……”苏馨儿脸色微微发白。
“明明已经死了?”苏白撑起身子,就地坐起,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变得清亮剔透,视线极淡极轻,机智的搜索着四周的一切。
她明明满身狼狈,浑身是血,却有种超越俗尘的迷人美丽。
绝不能让苏茉这妖女活着!
苏锦儿愣了片刻,就被心中的怒火吞没,苏家有苏茉,就永无她苏锦儿出头之日!
“姐姐,这妖女身受重伤,根本不能反击,趁此时候,杀了她,还怕她死不了吗!”苏锦儿想到这,又露出兴奋的冷笑。
“你们还等什么,上去,杀了她!”苏锦儿朝那些侍卫一瞪眼道。
身后那些劲装侍卫却踟蹰起来,眼底隐隐有丝畏惧闪过,嗫嚅道:“五小姐……”
“废物!”苏锦儿怒火中烧,眼神一冷,挥掌而出。
“想杀我,就凭你苏锦儿?幼稚。”苏白心下一惊,她却按捺不动,坐在雪地上,淡定得好像只是在观赏星星,冷笑道。
“锦儿,慢着!”苏馨儿见罢,及时制止了苏锦儿的‘冒险’,警惕又充满疑惑,同时满怀憎恨地看着苏白。若论功力,她和锦儿绝不是苏茉的对手,哪怕苏茉重伤在身。
苏茉‘死而复生’,这里头,必定有古怪。
“姐姐,杀了这妖女一了百了!要等她恢复过来,就什么都晚了!”苏锦儿又气又急,双目猩红,眼里杀气腾腾。
苏馨儿拉着妹妹,看向苏白,警惕的试探道:“苏茉,是叔父要你死,你别想活。”
苏白也不禁冷笑道:“谁说叔父要我死?”
苏馨儿冷冷的道:“今日朝廷抄查郁清王府,叔父派金衣卫办这件差事,任务交代到你手中,可你不知,叔父他今晚趁机对你下了套,就是要除掉你!苏茉,怪就怪你太目中无人,叔父早看你不惯,知你狼子野心,遂除了你这祸根!”
“四妹,你真天真。”
“你说什么?!”
“需要我多说吗?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苏白摇头,笑笑,道,“叔父他老人家只是在考验我,也是在考验你们。”
“你什么意思?”
“叔父有意要重用你们,奈何至今你们还胜不了我,更连叔父刻意安排都察觉不出,你说叔父该多失望?”
“苏茉,住口,你住口!”苏锦儿见被苏白羞辱,顿时怒火狂烧,“姐姐,莫听这贱人满口胡言,她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是在吓唬咱们!”
“要么来杀我,要么滚开。啰嗦半天,不成气候。”苏白定定笑望着苏锦儿。
“你!”苏锦儿气得冒烟,双目喷火。
“够了,锦儿,撤。”苏馨儿强行拉住苏锦儿。
“不行啊,姐姐,今日不杀这妖女,我咽不下这口气!”
“啪!”苏馨儿扬手一个巴掌打下来,苏锦儿捂着脸,受了惊,苏馨儿拽住苏锦儿,便领着她们的下属,转眼撤了个干干净净。
确定她们没有折返,苏白一口浓血喷洒出来,倒在雪地里。
如果不是苏馨儿生性多疑,她今天,肯定要死在苏锦儿那头蠢猪手里。
事实上,她现在连杀一只耗子的力气都没有。
苏白试着动弹,晕眩疼痛汹猛袭来,她只好躺着,稍作喘歇,整理着满脑子惊骇混杂的记忆,并接受一个现实,她现在,是苏茉。
苏家是大族,共有四位老爷。多年前有法师曾言,苏家中兴日盛时,亦是断子绝孙时,苏家注定再无后。这个预言,竟然成真。四位老爷所出都是女儿,苏家后辈,无一个男儿做种。
苏家大老爷,苏如东,当今相国大人。也就是她的叔父。
为了培养后代,只能把苏家的小姐们个个女做男儿养,有能力者居上。
其实,苏如东不过是在培养自己的‘鹰犬’。
这苏大小姐心机深沉,诡计多端,更是惊世奇才,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一指银针玄妙绝伦。
因此颇受苏如东器重。
可这‘苏茉’实在是个残暴卑鄙,心狠手辣,贪得无厌的妖女,名声早已败坏,更是一个把修炼功力当饭吃的疯子。
苏锦儿没说错,苏茉目中无人,越来越霸道行事,苏如东岂肯养虎为患?
刚才她说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骗走这两姐妹。
苏如东,是真要除了她。
今日皇帝下旨,查抄郁清王府,苏如东命苏茉领头,苏茉追拿王府潜逃家眷,到了这碎雪山,才知中了陷阱,被围剿时,苏茉又突然间走火入魔,毒火攻心,才丢了性命。
苏茉苦笑,天大地大,她已别无选择,更无退路,现在……先保命要紧。一旦苏馨儿姐妹折返,她必死无疑。更何况,苏大小姐的仇家真是多如牛毛。
忽地此时,有两道脚步声,踩在雪地里,发出噶擦噶擦的声响,偏生往这边走来。
“咦,王四,这大寒的冬里,竟然有女人捡!”
“张七,你看这地上,都是血。咱们还是快走,趁夜离开帝城,被抓回去,谁都完蛋。”
“怕什么,我们都已经出城了。这女人的皮肤,真白呀……”男人猥琐的笑声传来。
苏茉头上黑线聚顶,可真倒霉!
雪地里走来两个中年男人,穿着厚旧的棉袄,背上各背了一只沉甸甸的大包袱。
“张七!你早晚得被你这条色命给害死。”
“老子都多久没碰过女人了。”张七说话间,跑上来,将苏茉翻了个身,一愣,两只眼睛顿时如狼似虎,“老天,竟还是个绝色的美人!哈哈,王四,咱们走屎运了!”
那王四起初还心烦,低头一看,愣了愣,禁不住也心旌神荡起来。
这女子……
“快,弄个没人的地方,先舒服舒服咱再上路!”张七将苏茉一扛,打脚便往山上走。
苏茉重伤在身,又寒气侵体,此时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张七走了大段的路,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气,眼见前方一块巨石,兴奋地将苏茉摔在地上,三两下扒掉苏茉的外衣,便将黑乎乎的手掌,往苏茉脸上揩了一把,只觉满手心都是腻滑如脂,顿时心痒难耐,猴急地拉拽自个的裤子。
“啊,啊!啊……”
刚压上来,张七就捂着耳朵,发出惨叫,“他娘的,敢咬老子!”
呸。恶心,恶心,恶心。
苏茉从没遇见如此恶心的事,吐出嘴里血淋淋的耳朵,胃里直搅。
张七怒极,凶相毕露,一掌掴下来,苏茉险些没晕得去见祖宗。
“张七,你小些声,恐惹人来!”那里正褪衣裳的王四沉声警告。
恰是王四的声音落时,一抹幽冷的嗓音,清澈分明,从雪夜飘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那便让我为你们开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