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玉珍唤了几声,苏茉省过神来。[燃^文^书库][].[].[com]
解忧问道:“小姐怎么了?”
苏茉摇摇头,敛下眸中情绪,问:“为什么会有这个节日?”
解忧凝了凝苏茉微白的脸,见苏茉恢复神色,舒了口气,缓缓道:“小姐大概有所不知,此节日传承了千年,相传千年前,九重宫阙上的太子惊容与其心爱的女子,便是在一株树下结成姻缘。闻说那女子便是送了太子一根发带,还唱了一阕歌谣,打动了惊容太子,因此后世人们把这习俗传承下来,认为如此,可得仙灵保佑……奇的是,这节,倒确实灵验。”
又是那惊容太子。神风的人,似乎对这位古时的天神太子既敬又畏。
玉珍点点头,道:“奴婢们方才高兴,不过是因着一早,底下宫女便闹腾着这事,争相着拿自个绣的发带来比,只是这种闺阁事儿……奴婢们,哪好意思拿来跟娘娘面前讲。”
苏茉蹙着眉,内心还为她们刚才一番解释而振荡不已,好奇的问:“你们把这歌谣,说来我听听?”
玉珍和解忧纷纷面色一僵,透出粉淡的薄晕,甚是不好意思起来。
苏茉越发好奇,“快说。”
解忧跺脚:“我的小姐,这……这教奴婢如何说得出口?”
“死丫头,这又没外人!”难道这歌谣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玉珍掩袖而笑,摇摇头,轻声道:“好吧,娘娘别急,待奴婢把它写下来便是。”
说着,玉珍便走到桌案前,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就着桌子很快把词写好,走回来递给苏茉。
苏茉拿来一看,只见纸上写着——
俏冤家,奴等得好心慌。
日日想。
夜夜捱。
我说冤家你何时来,奴的秋水也望穿。
你是天上云,奴是云中鸟。
郎是湖中水,奴是水心花。
奴是郎的心。
郎是奴的肝。
阿郎你莫迟来,今夜谐鱼水,奴儿的裤带随你解。
……
匆匆看毕,苏茉脸上藤的生起一股热燥,满头黑线绕顶。
“玉珍,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她敢打包票,若是有女子唱这种歌谣,还能把到极品美男,那一定是那男人脑子有问题。
这歌谣怎么看都过于奔放甚至孟1浪,全然不符古代女子崇尚的矜持婉约的美德。
玉珍好笑道:“奴婢哪敢揶娘娘,词是孟1浪了些,但这背后的爱情却是撼天震地,故而人们并不以为有伤风化。只是,姑娘家家的,倒也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苏茉的心咯噔一下,望着手中那阙歌谣,脑里忽地浮现过一道缥缈的幻景——
女子靠树而坐,迎着山谷微风,浴着漫天的梨花雨,嘴里叼着一根细草,清亮大胆的歌声在广袤的天与地之间回荡,风里也是那女子散开的明媚笑意。
幻景一闪而逝,快得无法捕捉。
“玉珍,解忧,夜惊兰的名姓,和这惊容太子有关系吗?”微白着脸,苏茉抬头望着她们。
玉珍面上吃惊,压低声道:“我的娘娘,直呼太子名讳,这是大不敬!不过,娘娘猜对了,太子的名,的确和古时那位太子惊容有关。”
“咱们的太子出生那日,霞光满天,有九凤彩云盘桓祖陵半日未散。神风的人都敬畏火神凤凰,是以把这视为祥瑞之兆,当年有人言,太子将会是大周未来的盛世明君。皇上便为此子取了太子惊容名讳中一字——惊,取游云惊龙之意。”
原来如此。
“只是可惜……”玉珍叹息,“太子命运多舛,空有惊才绝艳,却——”
玉珍不敢把话说明白,这是宫廷忌讳。
苏茉心头隐跳着,忽然有股难以言说的心悸感,说不清也道不明,那种感觉就像是石钟乳滴漏了千百年,有谁的倾诉呢喃沙哑地在她耳畔回响,直击她内心深处。
他说,要她今晚酉时,在楚林等他。这几日总隐隐觉得若自己赴约,便会彻底改变什么。
—
长离殿。太子书房。
门扉轻叩,琳琅端着一盏茶走进来,茶香清悠,热气袅袅。
这几日,琳琅的病逐渐好转,夜惊兰将她安置在偏殿,派了不少的奴才服侍她,吃穿用度一应都是奢华富贵。
看起来,他待她依然是极好的,只是她要的并不是这些。
那天,他带着苏妃从宫外回来,早有太监急急入长离殿通传,好让众奴才们做好迎接准备。
她听见了,对他思念若渴,便悄悄去了东宫门口。
车辇里,他对那女子说的话,她听见了。
第二日,她就得知他把回门日改在初十的消息。
初九是什么节日他难道不知吗?阿夜,你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了她,那琳琅又算什么。你约她见面,可是想和她定那盟誓?
她是绣女,他贴身的衣裳,她亲手缝制过许多。她也为他绣过发带,只是他从没有在这天,和她相约在树下,让她亲手为他带。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下回。
“琳琅姑娘。”孟容走过来,欲从琳琅手中端过茶盘。
琳琅一笑,绕过孟容,“孟容,你还是这么跟我客气。”
孟容便又侍立在旁。
夜惊兰凝着走上来的女子,面容温雅,淡淡的道,“这种粗活,让奴才做就是。”
琳琅轻轻一笑,把茶搁下,“琳琅原也是个粗人,阿夜,你忘记了?”
“尝尝,刚沏的茶,琳琅亲自用雪水化的。”
夜惊兰借过茶盏啖了两口,赞许点点头,问:“身体好得怎么样了?”
“正是来与你说这事。”琳琅向他依过来,淡淡的道,“琳琅想,今晚可以出宫了。”
夜惊兰的脸凝了凝,把茶杯搁下,拉过琳琅的手,道:“你可以留下。”
琳琅笑了笑:“一直留下吗?”
夜惊兰敛眸看她,似欲说什么,又没说。
琳琅又笑笑道:“琳琅没名没分的,长期留在宫中,不合适。”
夜惊兰微拧起了眉心,半晌,沉声道:“琳琅……本宫允诺过你的,终有日会给你。你再等等……你该知道,对你,本宫什么都可以去做。”
允诺?天下女子最尊贵的位子?太子,你愿意为她做甚至舍性命的人是小白,根本不是眼前的琳琅。
琳琅眼里雾水朦胧,把头温柔的靠入夜惊兰胸口,“对不起,太子,琳琅使了小性子。琳琅信你。你放心,琳琅是真想出宫,琳琅不想给你添麻烦。”
一旁,孟容默默睇过来一眼。
夜惊兰轻搂着琳琅,淡声道:“那好,我让孟容安排,送你出宫。”
她靠在他胸口,他枕在她头顶,看不见的视线里,彼此的眼底都滑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待琳琅坐了会,端起茶盘稍行离开,孟容踱上来,刚欲言,便见夜惊兰捏住指上的宝石戒指,捏得极用力,靠入座椅,闭目深喃,话语之中充满肃杀之气:“琳琅……我最不愿看到的,是你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