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应该和吴且忧差不多时候知道的吧?”花无眠淡淡的看着茯勉,“或者,不知道的也只有我罢了。”
“兄长……”茯勉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
花无眠将书籍交到了茯勉的手中,没有再说一字。他一步步走出流水居,街上的微风吹得发丝飘动,只留一个清冷的身影。
一心复仇却从没想过,真正要阿姊死的竟是父亲。
十六年前晖宗无德不得民心,镜氏逼宫多位,为赢得天下人心施行德政善待了李家一脉,为了表示自己的仁德之心,在靖和七年的时候将公主镜悦容嫁给了李氏之子。第二年公主死于李氏的乱箭之下,镜氏大怒,将李氏旧族灭门。
公主大概到死都不会知道,这是她父亲的一个计划。
留着李氏来表现自己的仁德,可留着始终是个心病,若是哪天就死灰复燃了呢?为了找个正当的理由,镜氏将女儿嫁了过去,心知悦容对师兄有情便设计让她患了相思,借着治病的名义给她开了药方。
从此便是每日一碗毒药喂着,哪怕李氏善待了悦容,悦容本身也是活不久的,到时候悦容死在李家,依旧还是李氏的事情。
天子的命令哪怕是如神医之流也不得不服从,之后为了躲避祸端,神医找了理由告老还乡隐居了起来。李氏一脉仅有一位刚出生的女婴被悄悄送走而免于一劫,却还是因为长途颠簸被送到困龙山的时候夭折了。
吴且忧离开神医后跟着一位幕僚先生上了困龙寨,做起了土匪军师。幕僚去世后,老寨主很是信任吴且忧,甚至将李氏托他保管的玉玺都交代了。
靖和八年,也就在公主去世的那一年,先帝染了恶疾驾崩,长子继位,改年号靖元。
当时新帝年轻了些,多亏了宁王辅佐才坐稳位置。大概是有人辅政轻松惯了,新帝对政事并不是很关注。朝臣们不知,坐在宝座上借口染了寒疾遮下帘子的人是皇弟,而新帝则是一心想着报仇。
如今看来不失为一个笑话,他不惜丧了人性学习吸功大法,短短几年时间便内功深厚,他弃医从毒害了自己的第二位师父,为的是报仇。后来呢,伤了师父,杀了毒仙,废了吴且忧,神医一门皆遭毒手。可是呢,可真正的仇人居然是父亲。
至尊之位从来不是他要的,江湖风云亦是生不由己,所求不过做个普通人,偏偏是生来的担子扔不掉。
“兄长,你去哪?……”身后传来茯勉的叫唤声,他没有回头,更没有驻足,自然也没有回答。
他赖以生存的仇恨此刻已经是个笑话,京城他不愿再回去了,去处大概也就只有江湖了。既然是江湖人,来去自由何管归处呢。
茯勉看着远去的花无眠没有追上去,他是料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的,只是不知道来得这么快。隐约的也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兄长了。
之后他试着用流水居去查找兄长的下落,皆是毫无消息。
却是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四个春秋不知不觉从指间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