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想这么选择，就这么做了。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自己也不会去思考为什么，所以现在有人问起的时候，他也不会知道。
他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冬天的太阳不刺眼可以直视，也不会将白雪融化，它们慢悠悠的降下来，又慢悠悠的堆积，以为不过一场小雪，眨眼的功夫却堆得那么厚了。
山下传来响亮的爆竹声，爆竹点燃后升到空中炸开，惊扰了山林里来不及南飞的鸟儿。
不是这爆竹声提醒，他都不记得了。
快过年了。
家家户户挂上了灯笼、换了新的春联、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嘻闹、大人们正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杀鸡宰羊、供拜先祖……
“左边点，再上面些……”困儿手里拿着浆糊，指挥着正在贴春联的行云。曲繁准备好了红纸，想自己写个福字，看来看去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字，只好让行云写。
行云的字漂亮，邻里也都找他写。
以前行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里留了一年又一年，他本该确认曲繁无碍之后就回抱琴园的。从困龙山见了公子回来，他就明白了。
公子太冷漠，而人都是会怕冷的，尤其受到了这边的暖，再去冷的地方就不习惯了。
下午的太阳很暖和，雪也逐渐有要化开的意思，曲繁抱着困儿坐在台阶上晒太阳，行云坐在一旁查看明年报了武馆的孩子名单。
困儿从神医那回来后似乎就好了，也没有不舒服过，身体也硬朗了不少，小脸红润却不是病态的红晕了。困儿的心情也总是很好，他每天都会分享自己晚上做的美梦，然后和以往一样尽力的帮大人做些什么。
“要不把困儿也加进名单里，学点武艺防身也好。”行云提议。
曲繁点头答应，她失了武功深有感触，就算不为防身，强体也是好的。
困儿打了个哈欠，开口问：“娘，你喜不喜欢困儿……”
“自然喜欢了。”她笑着，捏了捏困儿的鼻子，“娘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那如果我难过，娘也会难过吗？”
“嗯。”曲繁揉了揉困儿的头发，“所以困儿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那我也就开心啦。”
“嗯……”困儿眯了眯眼睛，像是快要睡着，“困儿昨天梦到爹爹了，不过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小手抱紧了曲繁，“要是我们也能和别人一样就好了。”
过年，意味着团圆。
曲繁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说。旁边的行云却是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看了眼困儿又看了眼曲繁，同样什么都没说。
“娘……”困儿又叫了一声，“你喜不喜欢困儿……”
“喜欢……”
“我也喜欢娘……”困儿蜷在曲繁的怀里，小手轻轻拽着衣服，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睡着了过去。
行云轻轻的放下手里的名单，怕冻到了困儿，小心翼翼的进屋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给困儿盖上，看着困儿满足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惬意。
他微微抬头，却发现曲繁盯着白茫茫的雪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