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
打扮漂亮的张佳薇,兴高采烈地去红云会所上班,迎接她的副经理之位。
本来今天陈广仁要去工地看门的,不过却被杨云梅偷偷向工地老板请辞了。
杨云梅觉得这个家很快会有两百万巨款,以及一套大别墅,作为拆迁大户,再去工地当保安,实在是丢人。
对于杨云梅的做法,陈广仁心中有些不可奈何。
“老陈啊,如今小川回来了,你都要六十岁的人,也该是时候退休,享享清福了,两百万拆迁费够养老了!”杨云梅劝说着。
“两百万虽然多,但也有花完的一天,趁着我现在还有干活,就多挣点钱,我一个农民,哪来什么退休!”陈广仁明显不太愿意坐吃山空。
“爸,梅姨她说的对,你劳碌大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以后的生活有我在!”
陈川在旁也开口说道。
看着父亲满头白发过半,长年累月工作,皮肤晒得黝黑褶皱,不到六十岁的人,却比六十岁的人还要老,陈川心里又愧疚又难受。
以前他没能力孝敬亲人,现在有了能力,自然不会再让年迈的父亲那么辛苦劳碌了。
“老陈,小川,都这么说了,你就好好歇着吧,看你这么一把年纪,整天忙里忙外,有时还加班,我瞧着也心疼。”
杨云梅说着,目光露出了几分心疼之色看向陈广仁。
陈广仁见继妻杨云梅和儿子陈川都这么劝说,方才暂时作罢,没有再坚持要去工地。
看到陈广仁不再提去工地后,陈川便陪着父亲陈广仁和杨云梅坐在院内聊天。
但没有过多久,陈广仁就让一个熟人电话喊出去,似乎有什么急事。
随后,杨云梅也离开家,到隔壁其他人家去串门。
不用想,陈川也猜到杨云梅肯定是去跟人炫耀了。
不说拆迁费和大别墅,光是女儿升职这样的事,就足够她吹半辈子了。
待杨云梅离开后,陈川起身,看着空落落的老屋和小院。
无论是老屋,还是小院,依旧跟小时候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风景依旧,不见故亲!
小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幕幕记忆,纷纷涌现出了陈川的脑海,泪水悄然间湿润了双眼。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陈川擦拭一下眼角泪水,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小七,买上冥钞元宝香烛,取上一百万现金,以及九张存额百万的银行卡,然后来村口接我!”
“是!”
挂了电话后,陈川经过一番洗漱,让自己显得精神奕奕,足够体面,才走出家门……
九隆县,郊区公墓。
几缕香烟,随风升起,在其中一座墓碑前,一前一后站着两名青年。
为首青年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他双眼带泪,静静地看着墓碑。
“妈,不肖儿,来看你了!”
噗通一声,陈川跪在墓碑前,声音透着伤悲,缓缓地闭上眼眸。
在陈川的记忆里,母亲虽没什么文化,但很会持家,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农村女人。
白天,母亲在地里干一整天的活,晚上还会接各种杂活来做,每每一做就是通宵达旦,不知熬了多少夜。
那时陈川年纪小,不知事,经常会问母亲,“妈妈,为什么你这么爱干活,连晚上都不睡觉呢?”
“因为妈妈想挣很多钱留给小川,让小川以后可以读书上大学,让小川以后可以娶上好媳妇,让小川以后可以超越很多人,体体面面活着,不用再像爸妈那么辛苦!”
那一年,陈川才七岁。
七岁那年,母亲为了筹够他上学的费用,连续多日都跟父亲一起,冒雨进山摘草药来卖,却在最后一天,不幸发生意外,坠入了山谷。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母亲走得一点不瞑目,依旧念念不忘他,担心他以后没钱上学,担心他以后没钱娶媳妇。
“如果有选择,我愿意以我现在的百亿身家,换来当年一个小富之家,那么母亲就不用冒雨去采药,也就不会……”
陈川声音颤抖,话语中断,心中无比悲痛。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为人子女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其实,这么多年来,陈川一直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母亲是为了挣钱给他上学,才意外去世的。
所以后来上学,陈川一心扑在学习上,不敢丝毫懈怠,如果荒废学业,怎么对不起母亲。
“小七!”
陈川开口叫了一声。
“是,天策!”
站在身后的小七应了一声,将手中皮箱提上来,摆在了墓碑前,打开。
那是一沓沓钞票!
货真价实的钞票!
接着,陈川左手抓起一沓钞票,右手握着打火机,直接打火点燃了钞票。
呼!
满箱钞票在这一刻被点燃了,连同上面的九张银行卡一起跟着烧起来。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肯定会骂陈川是个疯子。
居然用真钱烧来祭奠,还用这么多钱!
此刻,陈川毫不动容,只有伤悲之色。
当年因为没钱,母亲半生劳累,吃了太多苦,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没钱!区区两个字,却让一个家妻离子散,让母亲走得一点不瞑目。
如今有了钱,陈川一定要告诉母亲!
“妈!我给你烧千万钞票,就是想告诉你,现在儿子学有所成,身家百亿,媳妇也很快会有,你不用再挂念我没钱读书,没钱娶媳妇!”
“妈!九泉之下,你可以放心瞑目了!”
声恸四周,陈洛跪在墓碑前,重重地磕一个头。
声落,风起,满地灰烬飘散,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