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虽然很清楚玉米红薯等农作物的产量,但却不能保证在没有任何种植经验的时候,能达到后世的亩产,再说,除了玉米,这季不管是红薯还是土豆,都是种在刚开荒的地里的,亩产肯定也会受影响。
云朝笑道:“九叔,虽然那些农物在番邦时的亩产极高,不过咱们毕竟是头一回种,佃户们没有经验,且咱们这里气候毕竟与海外不同,产量若是差些,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便是再差,若是这些农作物对土地和雨水要求不高,荒地能有收成,咱们推广种植,便值得。有这些,到了荒年,能活多少人命呢。咱们大齐至立国,百姓们的日了好过了不少,可远谈不上国富民强,河清海晏,我至京城来回,虽走的是水路,倒也有些见闻,如今吃不饱饭的大齐百姓比比皆是,入冬时,哪县哪府都有饿死街头的。哪怕一季能叫一家多收个二百斤粮,也能顶上一两个月呢,别小看这一两个月,至少能减少半数饿死之人。九叔,我也没想着一次就成功,大不了,多试几季,待咱们有了经验,种子也能适应大齐的气候土壤了,产量自会提高。我这不是还从京城带了几个懂得农事的人回来么?如今他们可都留在田庄上呢。”
话是这么说,燕展明当然希望产量能好些,能种成功,毕竟云朝在上头可花了不少心思,托人千辛万苦从海外求来的种子,燕展明知道云朝在里头可是搭了不少人情的,这些天云朝为了这个,在田庄上吃了多少苦。她本该是娇生惯养的姑娘家,又是尊贵的郡主,为着粮食,倒弄得象个乡下种地的村姑一样,即便她嘴上说的不在意,可若是真的没种成功,她大概是最失望的人吧。
燕展明觉得,自己这侄女,不,以后也不是侄女了,可他心底里是真当成自家孩子的,他觉得她虽然表面看起来聪惠淘气,象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心里却是个悲天悯人的,是个有大慈悲心的人。
那些贵族出身的人,嘴上说的都好听,可又有谁是真正把如蝼蚁一般的百姓的性命和日子,真正放在心上,并这般努力的,想为他们做些什么的呢?
燕展明不禁有些为开头时,光想着种出高产量能带来的好处的那点功利心而惭愧起来。
燕展明伸手摸了摸云朝的头,道:“只为琯儿这片心,九叔相信,咱们定能种成。便是不成,如琯儿说的,只要能在荒地山地里能种,每家能多收个一二百斤,也是好的。等九叔把手上的这些事儿合部理顺了,大不了九叔给你跑海外收寻种子去。”
云朝听的心暖,却白了燕展明一眼:“九叔,别总摸我的头呀。我如今也算是大人啦,是大姑娘啦。九叔喜欢闺女,让九婶婶给您生一个就是了。”
燕展明好笑道:“得,回头我就和你九婶商议去,定生个比你乖巧可爱的闺女出来。说起来我自来当你是自己孩子,这一时你竟都有了亲事,过两年便要出嫁,我竟不习惯呢。”
云朝白了他一眼:“您总共也只比我大个十岁左右,得成亲多早,才能生了我这么大的闺女来?您要是真有我这么个闺女,九婶可不能饶了你。只是您这么说,是舍不得我出嫁了?”
燕展明哈哈大笑:“舍得舍得。左右嫁的还是咱家。我若说舍不得,老十那小子非得和我拼命不可。说起你九婶,你得闲多去我家寻她玩去。见天儿念叨你呢。你也晓得你九婶,最是个闲不住的,偏我又忙,你这一回来,她倒高兴坏了。可也没高兴上几天,从前她还能带着云河和畅儿四处溜达。你回来后,畅儿便围着你转了,她可骂了你几回,说你是个没良心的,把她给忘了呢。”
云朝笑道:“那您回去说,我淘气的时候她别揍我,我一准儿寻她去。”
燕展明拍了一下她的头:“总算咱家有个能治住你的人了。好啦,你说的事儿,九叔会帮你的。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去与你爷爷商议你说的给咱们村修路和渠沟的事儿,还得寻你昌大伯说话,便先回去了。若有事儿,你只管着人去与我说。过些天老十回来,便是你们定亲的日子了。你可得放在心上。对了,刘总兵大人那里,可都说好了?到日子能来?”
云朝点头:“上回刘家堂兄不是来了一次么?我让他给堂伯父捎了信,回信也收到了,说是到日子必提前一天来的。他们一家都来。九叔放心吧,这于我那总兵伯父,也不过是耽误了两三天时间的事儿,顺手之劳,他岂有不愿意的?”
这话燕展明倒信。
送走燕展明,云朝便回了自己院里。
才一进院,便听到谨语屋里传来嘻笑之声,知道这是姐妹们都聚在谨语屋里说笑呢。
想着也好久未与姐妹们一处玩了,自己也得放松一下。也未回屋,径自去了谨语院里。
花瓣儿如今已经回了谨语身边服侍,见着云朝来了,忙笑着把云朝迎进屋里。
就见玉雪正站在屋中心,一身大红嫁衣,在那里转着圈子,脸上全是明艳的笑容,看到云朝来了,忙冲云朝扬了扬下巴,道:“琯儿,快过来瞧我这身裙裳可好看?语表妹帮我裁出来的,连着几个丫鬟,绣了一个多月,才绣好的。我出阁那天,便穿这身。只可惜盖头还未绣好呢。”
这便是玉雪的嫁衣了?
云朝围着玉雪转了两圈,不由出声赞叹:“太漂亮了。这金凤,定是表姐绣的吧?别人再绣不了这般如活了一样的一对金凤。这是雪姐姐的嫁衣?可,不是听说嫁衣都得出自新娘子自己的手么?雪姐姐,你连嫁衣都要别人绣,就不怕沈家姐夫知道了伤心?”
玉雪嗔了她一眼:“说的好象将来你出嫁,就自己绣一样,我再不济,针线上总好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