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黑色云层中仿佛有龙在游弋。闪光刺眼，像是破开苍穹的剑。
卫酒独立于窗前，三尺之内黑暗自动退避，像是遇到了天敌般。
“这是？”卫酒微皱眉，难以名状的感觉突然在他心中出现，仿佛什么要消失。
黑色瞳孔中的血色在闪电的照耀下尤其明显。此刻，血色开始沸腾！
“怎么会！”心中危机顿生，愈发强烈。好像有什么要被斩断。虚无的线从虚空中蔓延，缠绕着他，然而冥冥中仿佛有股力量，要撕裂它。
“因果！”卫酒瞳孔紧缩，他看见了，他的因果线要被毁灭。
“小师弟！”他的面孔突然狰狞，妖光闪现，“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我决不允许！”他狂怒，伸出手要去握住线，“我不允许！绝不！”他的头发一点点开始变得鲜红起来，大风吹来，犹如狰狞诡笑的妖魔在苏醒！
幻境中。
无尽天穹之上，黑不见底的瞳孔依旧在转动。
“结束了，结束了！”喃喃自语在回荡，静成一片。
“有趣啊！”幻影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发出，“真是有趣的人。可惜了！”
“不对！”黑瞳顿时一僵，沉沦之术。沉沦之人败亡自然就结束了，然而并没有。
危机感突然在幻影心中爆发，她在回想每一个细节，不知哪里出来差错。
“不。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她醒悟过来，声音竟然有些颤动。
沉沦之术，是勾起修行者心中深埋的那缕记忆。从而使其堕落地狱。
孤败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里会有如此恐怖的梦境。十三年前的那一战么？不，不可能！因为幻影就是十三年前那一战的见证人。也没有如此血腥，如此可怕！大星陨落，吞噬鬼魂，真的是一般的修行者可以做到的吗？在她的经历之中，还没见到！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她心中忽然滋生出一丝丝的恐惧，她有一种预感，孤败恐怕还没有死，而自己却好像触碰了禁忌。
触碰了本该不该在她生命中的因果，有了沾染。修行之人最怕触碰因果禁忌，那样会招来不可挡的劫难。会将他深深毁灭。因为那不是他该遇到的。当命运出现了偏转，轨道偏离了，那么会发生什么。命运需要重回航向，那么只有毁灭乱命运之人。
“会被毁灭！”幻影深深恐惧，那种力量决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抗衡的。她忽然想起了当年师傅对她说过的话，‘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身上带着天大的因果。没有人可以将其触碰，幻道之人最忌，对其施展幻术极大可能牵扯出禁忌因果。那时候，一切都可能被毁灭！’
眼下孤败好像就是这种大因果的携带者，要是他死了。一切因果都会了结。因为这种人，本身就牵扯着无数因果。就像是连环反应，一环扣一环，最终毁灭一切！
幻影将目光投向了大地，她不知道究竟什么将要降临。
她看到了！那屹立于时光河畔的古老青铜城。
“开！”黑瞳还在旋转，企图望穿古城。
“那是什么！！”她心中一颤。她看到了，那城头上仿佛有一个人！
时光碎片飞舞，一切都是朦胧的。这一刻，天地静止。只因为城头那人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仿佛天剑，锋利的难以让人直视！他好像望穿了无尽虚空，看见了天地之上转动的黑色。
那是一个老人，却让她恐惧。要被毁灭！
老人似乎在垂泪，但当两道目光交汇之时，一切忽然改变！
轰轰轰！轰轰轰！
青铜城发光，冲破天地束缚！可怕力量像是绝世之刀剑，黄钟大吕般的声音穿透一切！
老人好像在诵经，却像是神魔在怒吼。非凡人所能承受！
轰轰轰！
虚空破裂，像是一块烂抹布被撕裂成了粉碎！
“不！！！”幻影竭力阻挡，黑瞳疯狂转动，却无法抵挡那至高的法则！
在黑瞳被撕裂之际，那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里。只有模糊的两个字，‘因果’！
她与此幻境的一切，都被断绝。准确的说是她与沉沦的因果彻底的被斩断。再也无法衔接，永恒地消散在她的生命之中！
“不！！！”她在最后一刻发出了怒喊，哀嚎！沉沦之术她修炼了整整八年，怎可这样被断去！她不甘心！之前一切都如水东流，再难以挽回！她嘶吼，却被那至高法则抹杀！最后愈来愈小，以致消散。她的心也一点点冰冷起来。
“这就是代价么？”她喃喃自语，如同死灰不可复燃，“这就是触碰因果的代价么！”而后她的意识彻底地消散在幻境中。
......
黑暗中，幻影忽然苏醒过来。一切都静得可怕。她的意识依然模糊。
“我还活着吗？”幻影呓语，两眼竟然流出了鲜血，在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光明。她的双眼随着沉沦之术的破灭，同时被毁去。这就是触碰因果的代价！
“这是代价！这是代价！代价...代价！”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这就是代价！”她已心如死灰，双眼她也没有打算去恢复，这是因果报应。无论她恢复了多少次，依然会被冥冥中的力量毁去！不可解！
修为还在，她的心却死了。苦苦修行八年的沉沦之术，就这样被毁去，这就是命运的可怕！
修行者虽然走的是逆天之路，可毕竟不到最后谁能与天道抗衡，谁能去践踏宇宙法则！哪怕是传说中的仙也不行！更何况经历了数个纪元的劫难，无人可成仙！世上也无仙！
客栈一点点亮了起来，失去了幻术的支撑，那些黑雾再也不见。而站在窗口的卫酒也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幻影。
此刻的幻影依旧穿着那如湖水一般碧蓝的长裙，依旧绝美如花。只是双眼之中再无神，再无生机可言。空洞。
“你把他怎么了！”卫酒冲了上去，犹如即将喷薄的火山，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一缕缕黑色的妖魔气渐渐侵入了他的脑海。
幻影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只看见了一片黑暗。癫狂地笑，口中只是喃喃因果二字，毫不理会卫酒的质问。
“因果！因果！因果！”幻影喃喃，看不见一切，却又着强大的精神，在感知。不过，再强大的精神，再强大的感知，也绝不如双眼看到的世界光明！
“代价！因果！”她自言自语，拖着长裙走向了门外，再也没有理会卫酒，再也没有狂风暴雨。消失在门口！
“周梦蝶！”卫酒大吼，心急如焚，也失去了往日的乐观。
他的喊叫去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一片空荡荡。
“师弟！！！”他大喊，也依旧是一片安静，只有回音。
“不可能的！”卫酒脑中疯狂计算，虽然修为尽数被封印。但他的精神力却没有因此而衰弱。
“幻境已经解除，术法也已经断开！为什么会这样！”卫酒思索着每一寸可能。哪怕是孤败沉沦，也应该苏醒过来。周梦蝶失魂落魄的离开，也可以证明他并没有沉沦，究竟是哪里出来问题。
孤败躯体冰冷，只因为他的魂不在这里。一切都失去了生机。
“三师叔！”卫酒狠狠一拳砸在木桌上，失去了修为的他，躯壳平凡，顿时裂出了一道道伤口，鲜血直流，他却毫不在意，泪水留下来和血混合。
“三师叔！对不起！”卫酒心中愧疚，孤败是孤源唯一的骨肉，当年孤源守护了整个问剑宗，可以说问剑宗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如今却连他的后代都没有保护好，难免卫酒自责。
“不！”卫酒猛地抬起头来，“师弟他一定没有死！”
“因果！”卫酒自语“师弟的因果还没有全部消散！他一定还活着！”
“我要看！看到一切！”他眼底闪烁着幽光，黑色覆盖上他的脸颊，分外妖魅！犹如妖魔般可怖！黑发掺着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