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懵懂懂地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他是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那时她和所有人一样,惧怕乃至厌恶这个严厉阴沉的老男人。他们都说他是教授里的叛徒,黑魔王的帮凶,她对此深信不疑。
等她升上二年级,他成为了掌控这所学校的校长。这时的魔法界正在激烈的战争里,很可能相隔一个走道的两名学生,彼此间的家长就是死敌。
外界的硝烟无可避免地波及象牙塔。
学生们根本无心上课。是这个男人的严厉与冷酷,令日常的教学秩序得以维持。
她的父母都是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可即使是在最黑暗、最为恐怖的时期,她也没有如历史书里所描述的那样,因为身为“泥巴种”而像过街老鼠般被人人喊打。
他极力避免了自己年轻时曾经历过的地狱再次重演。
在她自己成为一名教授之后的现在,回望过去,她觉得她最该感谢的就是这名仅仅当了一年校长的教授先生。是因为他,她才没有荒废学业。
倘若那年她退学,一定会重新去上麻瓜的初中,而把魔法彻底放下。
他拯救了无数如同她一般的麻瓜种小巫师的未来。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还不是全部……
姗蒂在熟睡中,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二年级。
作为一个格兰芬多,她被默认加入了DA军团。因为年纪太小,她并没有受到重视,只能够仰望高年级的风云人物们,像是纳威·隆巴顿、金妮·韦斯莱,那些带领着大家反抗食死徒的英雄们。
救世主与赫敏·格兰杰更加是传说中的人物。
虽说被撇在角落里,她也因此避过了许多危险。
可是当最终来临,食死徒入侵校园,当礼堂的那扇大门被炸开,狼人们一拥而入,亲眼看到上一秒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女孩子,瞬间便被咬断了气,溅出的血还存有热度,脖子折成一个扭曲的角度,失去生命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她,那一刻姗蒂才第一次知道何谓死亡。
过后的无数次她都后悔不已,做梦也梦见自己抽出魔杖,英勇无比地击飞那头该死的狼人,用咒语将它撕成碎片。
可是那一年她才十二岁。学会的咒语里最高深的大概是DA军里教的“除你武器”,还不能保证每次都奏效。
事实是她根本不记得魔杖在哪里,只是扯着嗓子尖叫,眼睁睁看着那畜生扑到自己身上,压得她透不过气,张大的嘴巴里冒出阵阵恶臭,尖锐的犬齿上下黏着狰狞的唾液。
“啊、啊——救命!救命!!”
“……姗蒂、姗蒂!”
某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从水底里浮上来,从朦胧变得越来越清晰。
姗蒂感觉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脸。
她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那张深刻的脸。他比她记忆中的样子要年轻一些,看上去瘦削而英俊,眉头间紧皱出了川字型,似乎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做噩梦了?”西弗勒斯柔声问道。
姗蒂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她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紧贴上他的胸膛,亲吻他的脸颊。
西弗勒斯不知所以,却明白她此刻需要温情抚慰,也不出声,只是用大手一下下地抚摸她的背,看着她小动物似地往他怀里缩去,还半翻身压住他,软绵绵的胸脯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的一只手罩上她的嫩乳,懒洋洋地把玩着。
阳光照射进窗户,清晨的光线给房间里笼罩上令人恍惚的晕圈。
姗蒂静静靠在他怀中,享受着他的爱抚,脑子却仍然不甚清醒,思维还没有从方才那个太过真实的噩梦里脱离。
意识到小美人有些心不在焉,西弗勒斯手下一重,捏了捏她,在她娇咛着不满地看向自己时,低头问:“你在想什么?”
小姑娘的眼睛里瞬间蒙上雾气,仿佛依恋主人的小猫般蜷进他的肩窝里,梦呓般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掉了。是你救了我,你还记得吗?”
姗蒂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自己即将殒命的瞬间,背后而来的一道光咒击中那头畜生,压下来的沉重躯体让她险些把脏腑都挤出来。
随即宛如阵风袭来,那男人转瞬便出现在她身旁,一脚将狼人的尸体踹开,伸手把她拽起来。
他的脾气很差,动作十分粗暴,钳子般的大手掐的她胳膊生痛。他粗鲁地让她站好,对她怒吼了一句:“滚开!”然后便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黑袍翻滚的远去背影。
“发生过这样的事?”
姗蒂盯着他的表情,看着他有些忡怔的眼神,显然对此并无半点印象。
此时她却一点也不感到遗憾了。
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靠在他胸膛上,亲昵地用脸蹭了蹭他,娇软的声音说着:“即使你不记得也好,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真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记得才好呢。那时她的表现那么蠢,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麻烦兮兮的小巨怪。那么丢脸的自己,她宁愿他永远也记不起来。
西弗勒斯努力过了,却依然想不起来。这令他有些不快。他微微坐直身体,对怀里幼猫一般乖巧的女孩子说道:“不止是这样,我还有许多事情记不起来。”
姗蒂顿时惊愕地爬了起来,两人在对视间看到同样的忧虑。
昨夜酣畅淋漓的□令她险些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本体只是一件魔法造物,而他的灵魂更加只是画像里的一段记忆。
他的记忆是被赋予的,而当初画他的绘师根本不可能了解他全部的事情。这意味着他与真正的斯内普之间,存在着不容忽视的区别。
旖旎的氛围被一扫而空。
接下来一整天,西弗勒斯的情绪都显得极为低沉。
他刚获得了身体,按理说应当会很兴奋,想要用自己的双脚将这所阔别了十年的城堡好好走一走。
可他却紧闭房门,在姗蒂的办公室里翻阅书籍,时而沉思着走来走去,令姗蒂非常忧心。
“西弗勒斯,你还记得些什么?”
明白她的担忧,他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朝她伸出摊开的手臂。
很奇怪,他生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让什么人在他怀里撒娇或者撒野,可此时做起来却仿佛早已做了千百遍。
小姑娘娇小的身躯坐在他的膝盖上,恰好可以靠上他的肩膀,他自然而然地搂过她的腰身,只觉得他们的身体是如此契合。
他对她一件件地讲述自己的事情,在她的帮助下,整理完自己的记忆,中间果然有许许多多的缺失。
姗蒂忽然产生了一个主意:“我们去拜访一下当初画您的那位先生吧?”
西弗勒斯欣然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