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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洗佛庵(1 / 1)

五代十国时期,蜀国。

端午日,天气已经炎热起来。

嘉州城里毗卢庵。虽然它的位置稍嫌偏僻,人员往来不多,但佛庵规模巨大,共有三进四殿,房屋百十余间。加之建庵已历百年之上,住持换过七八代,庵内又供奉着南海普陀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以及诸多佛门菩萨,因而远近闻名。

庵中本代住持乃是有名的玄怡师太。她出身于嘉州城中一个岐黄世家,十五六岁时因情场失意,愤而出家作了比丘尼。以后,她一面在佛门之中修行佛法,一面在市井之中施行医术,因此在嘉州城中人望甚高。后来战乱四起,嘉州城中孤儿寡女无数,她又出面加以救助,并将其中年轻聪慧的十多个少女收作了自己门徒,所以更加受人敬佩。

这一天,庵中的比丘尼同往常一样,由玄怡师太带领,正做着日复一日的佛门功课——诵读经文,因此高大的庵墙之内不时飘荡出一阵阵女子的朗朗之声。

此时,一群游兵散勇走来。他们本是嘉州军营的兵勇,因为半年前去到川滇之间的大山深处征剿了土匪回来,所以一个个随身携带着刀枪剑戟。这些人年龄大约在二十至四十岁之间,平日在山里连个女人的影子都难以见到,此时听得如此悦耳的女子声音,不由得纷纷驻足凝听。

一个二十多岁面目丑陋但身体壮健的军汉绕到大门前面细细地看过,回来后兴高采烈地道:“弟兄们,这里就是嘉州毗卢庵!听说庵中的尼姑们一个个颇有几分姿色,惹得嘉州城中的公子哥儿垂涎欲滴。我们何不进去玩玩?”

这批兵勇共有十余人,却没有一个领队的官长,只有这个叫高强的汉子喜欢出头露面。听了他的说话,众兵勇起哄道:“去呀,去呀,怎么不去?老子在前方流血流汗地保护她们,她们也该慰劳慰劳我们!”

一个四十来岁的军汉忙道:“高强,我们回到嘉州,不去军营之中报到,却去佛庵之中玩耍。倘若惹出什么是非,大家岂不要受到军法的严厉处置?”

高强发怒道:“何非,你若是胆小怕事,尽管给老子滚开!”

何非不敢吱声。

军汉们大步跨进毗卢庵。

一个十七八岁的比丘尼迎上前来。她容颜清秀,五官端正,见了这批不徐之客,立即合掌为什,客气而又不失尊严地道:“各位施主,此处乃是佛门清修之地,还请各位不要携带军械入内!”

高强怒道:“笑话,老子刚刚从前方剿匪回来,岂能不随身携带着军械?这嘉州城中,我们军人任意去得,偏是你这尼姑庵就进来不得?莫非你们这庵中藏有匪盗或者掖着野汉子?”

他的话蛮横粗俗至极,年轻比丘尼脸色一红,忙道:“阿弥陀佛,寺庵乃是佛门圣洁之地,施主不可在此诳言妄语!还是请施主们不要进来为好。”

高强怒形于色,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嘉州城中还有不准我们军人说话进入的地方?罢了,你这里就是龙潭虎穴,今天我们也要闯上一闯!”

玄怡师太听得前殿吵嚷,立即出来询问。她虽然人到中年,仍然仪态端庄。众军汉不禁看得呆了。她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颇为意外地问:“慧胜,刚才你与施主们争执什么?”

那个叫慧胜的年轻比丘尼将刚才的情形讲了。

玄怡师太皱着眉头劝道:“列位施主,你们军营之中也是有规有矩的。再说寺院也不是世俗红尘,施主们若是不想烧香礼佛,还请另到别处游玩吧!”

高强故意道:“谁说我们不要烧香礼佛呢?我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要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祈祷祝福!刚才这个小尼姑拒绝我们入内,所以大家才生了气。师太,你将全庵尼姑们叫出来,就替咱们死难的弟兄诵诵念几卷经文吧!”

高强说出的理由光明正大,玄怡师太只好将他们引入庵内。

庵中比丘尼共有十五人,除了一个叫慧明的事先出去替人治病没有归来外,其余的此刻全部盘膝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诵读经文。对于游兵散勇的到来恍若未闻未见。

游兵散勇们看见比丘尼果然一个个颇有姿色,不由得尽皆淫心荡漾起来。

一个道:“哎,这么漂亮的小女人,叫她们慰劳慰劳我们吧!”

一个道:“老子一辈子也没有碰过女人,死后还得挨阎王的八百单身棍,今天你们就为哥儿们破个戒吧!”

玄怡师太双手合什,连声道:“罪过,罪过!观世音菩萨在上,施主们不可胡言乱语!”

高强看见玄怡师太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形象更加漂亮,立即色迷迷地道:“师太,人生在世须得及时行乐!我看你们也不必念诵经文了,就陪着弟兄们玩一玩吧!”

玄怡师太气得脸色铁青,可这些兵勇们蛮不讲理,她只好强压心中怒火,默默地祈祷观世音菩萨赶快消灾化难。

高强放声狂笑道:“弟兄们,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个师太就归我,你们看上哪一个,就请自己动手吧!”

高强话音刚落,十余个兵勇就像下山的饿虎一般扑了上去,各自搂住一个比丘尼。

众比丘尼莫不惊惶失色。

何非呆呆地站立,不曾动作,也不敢言语。

玄怡师太睁开眼睛,猛地里大喝一声:“住手!”

游兵散勇们一楞。

玄怡师太凤目喷火,声泪俱下地骂道:“你们如此无法无天,将来必定遭到观世音菩萨惩治!”说罢,趁着高强没有注意,猛地里拔出了高强身上的佩刀,然后往自己的脖子上面一抹,随即倒在血泊之中。

何非吓得连连后退道:“惹祸了,惹祸了,终于惹祸了!”

高强恼怒从地上拾起佩刀,上前一刀将何非杀了,又恨恨地骂道:“他妈的,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弟兄们,咱们尽管上前!反正这当兵吃粮也不是好差事。完事以后,咱们烧了这座尼姑庵,逃到金鸡岭上做强盗去!”说罢,径直走过去,关上了庵门。

可怜那些比丘尼,一个个身子娇弱,哪里是这些游兵散勇的对手?尽管她们又哭又咬,最终还是被游兵散勇分别拖进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游兵散勇们得意洋洋地离开毗卢庵。在他们的身后,毗卢庵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烈焰之中,忽闻睛空一声霹雳,只见嘉州城墙无缘无故地坍塌了数十丈。当晚,城内城外又普降暴雨,平地水深三尺。满城军民惊骇万分,只好一齐望空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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