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彭氏从毗卢庵中逃走之时,曾经随意地在庭院之中拔出了一枝紫竹,用作帮助自己行路的拐杖。到了塔子山上,她又无意地将它插在了崖边的土壤里。谁知道冬去春来后,那支竹杖竟然慢慢地成活了,接着又长出了一些青枝和绿叶。夏秋之交的季节,土壤里竟然还发出了几只嫩嫩的竹笋。
一天,邹氏偕同王氏上山,她们看见了这株紫竹,不由得深感诧异。
邹氏奇怪地问:“好不奇怪啊,竹子虽然容易栽植,但总得带点儿根系才能成活。这竹杖并无一点根系,如何也能存活而且发枝长笋,莫非它透着什么灵异?”
王氏笑道:“这紫竹本身就有灵异!我听说观世音菩萨就是坐在普陀山上的紫竹林中修行的。那天姐姐又看见观世音菩萨从此路过。也许今后山上会有紫竹林,观世音菩萨也要到我们的塔子山上来修行呢!”
彭氏笑道:“观世音菩萨怎么会到这塔子山上来修行?想来这紫竹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自己已经长出了根系。”
邹氏笑道:“不对,不对,这东西实在有点儿怪异!”
三人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阵,仍然不能明白。
王氏、邹氏告辞离去。
彭氏虽然对她们说,是紫竹自己长出了根系来,其实她的内心之中也是不胜惊奇,下来以后,便用心地对它加以呵护,经常给它施肥、除草和灌溉,使其茂盛地成长。到了冬天,彭氏又将它分成了几株,移植开来。如此经营了几年,彭氏房屋的周围渐渐地形成了一片茂密的紫竹林。更加奇怪的是,此时塔子山上突然飞来许多不知道名字的珍禽异鸟。彭氏心中暗暗欢喜,从此朝听百鸟争鸣,暮闻竹涛翻涌。逐渐心如止水,佛义慢慢畅通,修行日渐精进。
不久,彭氏发现塔子山密林深处和悬崖上面长着许多药材,诸如黄连、黄柏、柴胡、连翘、麦冬、金银花之类,总共不下于七八十种之多。她暗暗想:“乡亲们待我恩重如山,我何不将自己学得的医术施展开来,多少也可以报答他们的一些恩情?”
原来,彭氏就是毗卢庵中的慧胜。
当年她进入毗卢庵后,很快得到了玄怡师太的赏识。
一天,玄怡师太问:“慧明,你可是愿意学医?你倘若能够行医了,我就让你继承我的衣钵,做这庵中的住持。”
慧明想了一想,喜中带忧地道:“师父,我自然愿意学医。只是学医之人必须记诵药性和汤头,我从来没有念过书,这恐怕不行吧?再说我进入师门的时间甚晚,将来要作毗卢庵的住持,恐怕也不恰当吧?”
玄怡师太道:“你如此年轻,要读书识字,又有何难?只要你愿意学医,以后就不必参加种植庄稼和洒扫庭院的杂活,专心致志地学医就是。至于这毗卢庵的住持,则是我说了算。选择继承人,我只是看重两条:一条是她的心地必须纯善,二条是她必须悬壶行医,济世活人。你本来心地良善,如果学医也有了成就,要作庵中的住持,又有什么不可?”
于是慧明跟着玄怡师太学医。十年下来,慧明识得了文字,读了不少的医书,又开始跟着玄怡师太在嘉州一带救治病人。
此时,彭氏有了在塔子山上行医的想法,便立即焚香禀告玄怡师太。
当晚,玄怡师太来至梦中,对彭氏道:“塔子山将来也是蜀中佛门圣洁之地,你在塔子山上修行、行医,为师高兴不已。倘若能够在塔子山上重建一座毗卢庵,那就更加功德无量!”
彭氏忙问:“师父,原来您老人家尚在人世?”
玄怡师太道:“什么傻话!为师已经去了西天极乐世界!只是我嘱咐的事情,你必须切记在心!你生逢乱世,又是佛门弟子,必须时时以救助苍生为念!”说罢,她忽然不见了身影。
彭氏醒来,暗暗称奇不已,便将师父的话铭记在心。
从此,彭氏每天带着一把锄头,去那四面八方挖取药材,回来又将它们洗净晒干,再想方设法地贮藏起来。
村民吴信见了,问:“姐姐,你莫非能够行医?”
彭氏笑道:“僧道之人多能行医。我在毗卢庵中曾经跟随师父学过医,也在嘉州一带替人治过病。倘若你们有了什么病痛,尽管让我试着治疗。”
吴信大喜道:“我家丁氏就有腿脚麻痹,长期卧床不起。你能否将她治好?”
彭氏道:“让我过去看看。”
彭氏细细地诊断了丁氏疾病后,颇有信心地对吴信道:“妹子的疾病完全可以治好的,只是所费的时间较长。还有,这种疾病光靠服药不行,还须得依靠针灸,打通她的经络。我来得匆忙,身边没有针灸的工具。你最好到县城买它一套。”
吴信立即赶到安岳,买回了一套针灸的工具。
彭氏处了药方,立又即给丁氏施行针灸。
丁氏经过许多大夫的治疗,一直不见表好转,因此对彭氏只是半信半疑,可是十来天以后,她的腿脚便有了一些感觉。
吴信欢喜不尽地对彭氏道:“姐姐,你医术如此高明,正是我们吴家庄人的福气!”
彭氏微笑道:“这不是你们的福气,而是我们之间的缘份!我能够来到这里,就是观世音菩萨让你们大家救助我。我能给大家治病疗伤,也就是观世音菩萨让我回报你们!”
百日左右,丁氏高兴地道:“姐姐,我这腿脚如今好像有些气力了。”
彭氏大喜道:“你且站起来,走上它几步,让我们看看。”
在吴信和彭氏的左右扶持之下,丁氏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彭氏鼓励道:“妹子,你不要害怕,自己试着迈动开脚步。”
丁氏大着胆子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吴信兴奋地道:“丁氏,你终于好起来了!”
丁氏流泪道:“我病卧许多年,没想到姐姐竟然给我治好了。吴信,我们没有什么好感激她,就给姐姐磕个头吧!”
彭氏忙道:“不用,不用。要感谢,你们就感谢观世音菩萨吧!没有观世音菩萨,我就不可能来到这里,也不可能给妹子治病。兄弟,你还要好好地照料妹子。一个月后,妹子就可以恢复如初了,你们静候佳音吧!”
果然不出彭氏所料,一个月以后,丁氏能够下地劳作了。
人们传说开来,十里八里的乡亲便纷纷前来塔子山,请求彭氏给他们治病疗伤。彭氏从来不拒绝,而且也不收取人家分文的酬金。奇怪的是:各种疾病经过彭氏出手治疗,无不药到病除。
人们感激她,彭氏总是道:“我是观世音菩萨的弟子,这是观世音菩萨救助你们来了,却不是我的医术高明。”
附近的人们对她感恩戴德,又因为彭氏虔诚地信佛,慢慢地便将她唤做了“佛门婆婆”,以后人们又嫌这个称呼有些罗嗦,便直接呼她为“佛婆”,慢慢地,人们竟然忘记了彭氏这个称呼。
时间长了,塔子山上的药材逐渐地匮乏。乡亲们便跟着佛婆学习识别、采集和种植药材,还把他们得到的药材无偿地送到塔子山上,供给佛婆治病疗伤之用。
如此一来,山上山下皆是药材,一年四季,漫山遍野药香飘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