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猜得不错,柳居直十一岁那年,的确有过一次梦中奇遇。
那一天,小居直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可是家中一个人影也没有。他饿极了,到处寻找食物。
一个陌生男子上前问:“公子,你找什么?”
小居直道:“我好饥饿,想吃点东西。哎,你是谁呢?怎么到了我们的家中?我家的人们又到哪里去了?”
陌生男子道:“我叫王熙甫,乃是你们家中新来的仆役。家中的人们都出去办事了。公子饿了,我带你上街买点吃食吧!”
小居直不知道是计,只好跟着他出门。谁知他们刚刚走到大门口,那里又站着两个身材特别高大的汉子。王熙甫一使眼色,两个汉子便冲上了前来,不容分说地将小居直捆绑起来,还堵上了他的嘴,接着将他塞进了一条大麻袋中。然后,小居直被他们搁上了马背。
几天以后,这些人将小居直挟持到一座峻峭的高山上面,那山叫做卧虎峰。山上也有一个强盗山寨。强盗的头子叫秦昆、罗定,手下也有三五百个喽罗。秦昆逼着小居直写信,让柳范送来一万两银子,他们才肯释放小居直回家。
小居直倔强地道:“我家中没有那么多的银两!”
秦昆发怒道:“你爹爹做着嘉州府的别驾,那可是一个大大的官员!纵然你们家中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你爹爹也完全可以从衙门府库里弄出来!”
小居直愤怒地道:“我爹爹虽然做着嘉州府的别驾,毕竟他只能做个清官,不能做贪官。到府库之中去弄银子,那可是犯罪。难道你们要逼我爹爹去犯罪?”
秦昆“啪啪”地给了小居直两个耳光,又威吓他道:“什么犯罪不犯罪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哪个官吏不是贪脏枉法的坏东西?你爹爹就是个好东西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叫他们狠狠地打你,直到打得你愿意了为止!”
小居直斩钉截铁地道:“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爹爹去犯罪!”
强盗们果然动了手,打得小居直遍体鳞伤。小居直仍然不肯答应。于是强盗们将小居直吊在屋梁上,整整一天一夜也不放下来。小居直几次昏死过去,醒来后还是不肯答应。
半夜时分,一道金光从空中划过,外面出现了一个老人。老人身材高大,慈眉善目,光着头,满面的红光,长长的银白色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前。
看守的小喽罗喝问:“什么人?”
老人回答:“阿弥陀佛,老僧惠果。”
原来,老僧叫做惠果上人,在这一带很有名气。
小喽罗道:“你是寺庙之中的和尚,跑来这里做什么?”
惠果上人道:“上天也有好生之德!你们打家劫舍,已经人人怨恨。孩子这么小,你们竟然如此折磨他,更加天理不容!因此,老僧要你们将这个孩子放了!”
小喽罗发怒道:“看来你这个和尚也是不守本分!”
双方争吵了起来,惊动了秦昆、罗定。罗定出来,诧异地道:“噫,这不是寺庙之中的惠果上人么?你在寺庙之中修行,我们在江湖之中混口饭吃,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来这里做什么?”
惠果上人认认真真地道:“阿弥陀佛,你们的罪孽太深重了,老僧不能不管了!”
秦昆哈哈大笑道:“惠果上人,你是个修佛之人,理应不管尘世之间的俗务。当此乱世年间,我们抓个官僚的儿子,逼他父亲拿钱赎人,也算稀松平常的事情,并不妨碍你们寺庙的什么,你又何必前来过问?”
惠果上人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而且这孩子与老僧还有一些缘份,因此老僧不得不管。请问,你们要如何才肯放过他?”
罗定道:“我们好不容易诓了他出来,为的是找来一些银两,弟兄们才有花销。你要出面救他,也简单。他的身价一万,你可替他带来了?”
惠果上人道:“没有。”
秦昆沉下了脸色,恼羞成怒地道:“既然没有,那么就挖出你的心脏交给我们,我们也可以放人!”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秦昆故意为难惠果上人!
可是惠果上人毫不迟疑地道:“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僧就依从你们的言语,将心脏交给你们吧!”说罢,他用手指插进自己的胸膛,真的挖出了一颗红艳艳的心脏来。
众人见了,大吃一惊。
惠果上人摇摇晃晃地捧着自己心脏,送到秦昆的面前。
秦昆脸色一变,怒道:“他既然挖出了自己心脏,怎么还没有死去?这个秃头在使妖法!小的们,与我将他拿下!”
惠果上人见他们出尔反尔,不由得义愤填膺地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作恶多端,便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饶不过你们了!”说罢,又将心脏塞入了自己的胸膛,整个人重新恢复了生气。
几个喽罗扑上前来,想抓惠果上人。
惠果上人用手一指他们,叫声:“倒也,倒也!”
那些人便应声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秦昆、罗定拔出刀来,想要上前拼命,也被惠果上人用手轻轻地一指,一道道剑光从他的手指间射出,二人的头颅顿时斩落地下。
众匪徒吓得目瞪口呆。
惠果上人大叫道:“二人恶贯满盈,老僧已经代天诛杀,你们还不赶快散去!”
众喽罗闻言,一声发喊,四下里走了个精光。
惠果上人走入室内,轻轻地将小居直放下,又在小居直的身上轻轻地揉了几下,小居直顿觉浑身疼痛立即消散而且舒服无比。接着,惠果上人又带着小居直向外面走去。
小居直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又明明白白地看见秦昆、罗定和他们的几个喽罗倒在血泊之中,因此知道惠果上人的法力无边,便问:“老人家,你要立即送我回家吗?”
惠果上人笑道:“我自然立即送你回家。”
小居直道:“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惠果上人诧异地问:“为什么?”
小居直诚挚地道:“我想拜您老人家为师,跟您学习保护好人、惩治坏人的菩萨功夫!”
惠果上人高兴地道:“阿弥陀佛,你的佛缘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