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江宇灏案子的结束期只剩九天了。我用了两天的时间设计完后就让这枚精巧的戒指正式投入了制作。这期间,我没有再见到苏泽西,也没有再见到江宇灏,生活安静地一如几个月前,回去青城之前。
这突然的宁静令我心慌,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我坐立不安,好像随时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开始心烦意乱,草木皆兵,我每天走在大街上,走在公司里,敏感地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人冲出来,什么事情突然发生。
我变得风声鹤唳,小心翼翼。
距最后期限还有三天,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头顶是阴沉的天,郁郁地让人透不过气。
“顾安笙?”身后一阵女声传来。
我一愣,转过了头。
面前的女人身段丰满,宽厚的脸还隐约看得出骨感时的鹅蛋脸,随便束起的发凌乱地懒懒地耷拉在脖间,看见我眉眼间满是欣喜。
还没待我开口,女人又张口道:“顾安笙,我是安悦,你的大学同学,还记得么?”
我茫然地看着她。
“刚看着就像你,我都不敢确定。”她又笑着说。
“麻烦给我们两杯冰柠茶,谢谢。”此时我们已经坐在距离刚才在街角相认不远处的水吧。对面的安悦对着服务员微笑着说。
我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脑海里搜索着有关她的记忆。
记忆里,她长长的发总是随风轻轻扬起,一条长长的白色百褶裙,加上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婷婷袅袅,俘获了大多男生的心,每天在宿舍楼下约她的男生争先恐后,这位女神却都不屑一顾。
不曾想,这才时隔几年,当初的高高在上的女神就摇身一变沦为好像西市场卖菜的大妈,让我不得不感慨岁月的锋利。
看得出我的打量,她也落落大方地笑。
“这么几年,真没想到你还待在江城。我以为凭你的才学,也该去国外发展的。”她微微一笑,抿了一口口咖啡,说道。
我轻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以为,不过都为生活匆忙罢了。父母放心不下我,我也就留在了他们身边。”我摩挲着桌上的杯子,悠悠道。
“想当年,你刚转来的时候……”安悦说话间,我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个男人。他看着我,眼里有惊愕,有错乱,更多的是欣喜。
大概是把我错识成故人,他上前紧紧拉住我的手,声音颤抖着:“原来你在这里,原来你在这里……”
我站起身,看了看面前这个长得甚是好看的男人,又疑惑地看了看安悦,抽出了手,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冷冷说:“这位先生,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什么故人!”
面前的男人愣了一瞬,随即又试图上前抓我的手,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眼里是深深的落寞,收回了手,酝酿了半晌,轻轻问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似是试探。
“这位先生,我都说了,你大概是认错了人。”我好脾气地跟他说着。
看着安悦看着我们疑惑的脸,我只想赶快结束这出闹剧。
天,我爸妈究竟给我生了怎样的一张大众脸?先是江宇灏,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以后还会有谁错认,我还真是没有办法想象。
大概是我的态度比较肯定,让男人觉得自己确实是让错了人。半晌,男人妥协了。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笑的夺目:“抱歉,刚才真是多有打扰。小姐长得还真像我曾经的一位朋友。这是我的名片,冒犯之处多有得罪,若是不介意,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小姐的名字?”他说的很随意,好像刚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个人,还真是天生的演员。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认错了人家还这样诚恳地道歉,我若是还揪着不放,岂不显得我小气?如此还不如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我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姚墨尘。我微微一笑:“姚先生,幸会。顾安笙!”说着伸出手去握他伸出的手。
男人眸色复杂,与我交握后又说:“今天我还有事处理,改天请顾小姐吃饭当是赔罪,还请顾小姐不要推辞才好。”
我笑道:“哪里哪里。”
他又看了看我,转身离开了我们的位置。
我在他的眼里看到我,好像又是别人的影子。我轻轻地坐下,摩挲着手里的名片,远远地看着窗外。
结束期到的前一天,江宇灏再度出现在公司里。像每一次一样出现的拉风,他又一次夺去了众人的羡艳的目光。
“我们去外面谈吧。”他说。
公司不远处的咖啡厅里。当我把戒指打开放在他面前时,我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惊艳。他呆呆地看了许久,从我手里接过,轻轻摩挲,看不出在想什么。半晌,对后面的司机说道:“拿上来。”
身后的小司机随即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到我们面前。他接过盒子,盯着我,缓缓道:“明天有宴会,陪我去。”不是征求意见,是做决定。
“为什么?”我抬眼对上他的眼。
“因为我欠你。”他说的我云里雾里。我们不过相识几个月,何谈‘欠’?
“你收回去吧,我不会去,你也不欠我什么。”我淡淡拒绝。
“可是我需要一个女伴。它也非你不可。安笙,我没有要求你做什么,只是露个面而已,你还是要拒绝么?”他目光灼灼,诚恳地说。
我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想如果会有早知,如果不是太过相信,我一定不会去参加他所谓的晚宴,一定不会让自己那般处于风口浪尖,看着所有人的诧异和鄙夷眼神,落荒而逃。我不是灰姑娘,水晶鞋也不属于我。可是当所有的聚光灯打在我的脸上时,我依然不会是灰姑娘。
我从未想过你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可我也从未想过我们会是这般的纠缠,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