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原本弯月高挂,风清云淡,这会儿不知从哪里飘出几片乌云遮住了月光,远处的景象很快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了,根据狐狸身上的“追踪灵印”指引,转过侯八姐姐家的房子,顺着小路一直追赶,前方越来越荒凉。
我天生路痴,来苏州这么久还经常分不清东南西北,四周荒草、枯枝被风一吹左右摇摆,就感觉哪里都一样了。
跨过一处乱糟糟的草丛,前面光线忽明忽暗,那狐狸的踪迹在前方遥遥的指引着,若有若无,可以推测出这鬼东西奔跑的速度极快,我喘了口气不禁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就在经过一处枯松的荆棘时,路旁突然闪出一个佝偻的人影,我光顾着赶路猝不及防和她撞到了一块,这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我直接趴在了她的身上,等我匆忙爬起,这人依旧哎呦哎呦的叫唤着:“我说年轻人,投胎呢,赶的这么急?”
我朝她看去,见是一个耄耋老妪,身子十分单薄,扬起的脸皱巴巴一团,跟棵老槐树皮似的,连忙扶起她:“老奶奶,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着话,我一直盯着她仔细打量,这种情况下,跑出来这么个走路都够呛的老太太,实在是不太正常。
“当然是找我家老头子。”老奶奶架着我的肩膀踉跄着爬起:“我家老头子走失了,我来寻他,你看见他了吗?”
无论我怎么感觉,这人都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老太太,便对她说:“没看见,这荒山野岭的有人也看不清啊,指不定他都回家睡了半天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心里惦记着前面那只狐狸,说完就小跑着追了出去,不料身后老太太尖声喊道:“你这死小子,撞了我老人家还想一走了之,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艾玛!我只好停下来,苦着脸说道:“亲奶奶啊,我真有急事,您还是赶紧想办法回去吧,好吗?”
“不行!要么你背我一阵子。”老太太指着前面说道:“到了那棵枣子树就好。”
我向前看去,果然隐隐约约有棵大树,大冬天的树榕似乎极为茂盛,好像是株苍松而不是枣子树,不过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索性回到老太太身边,把她背起来就走。
这老太太身子骨跟干柴似的,背着背着却越来越沉重,而且她身上散发着极为浓郁的香味,有点像中药里的芝兰,回头看她,她就咧嘴一笑,显得很慈祥,我叹了口气背着她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大树前,老太太这时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刚要问明原因,一下子就愣住了,身前的这颗大树确实像是枣子树,只是树梢上哪里有什么树榕,分明是倒挂着密密麻麻的蝙蝠,若有其中一只抖动一下,周围的蝙蝠都跟着抖动,接着便是波浪一般的起伏,很是诡异,最关键的是,下面的树杈上还挂着一个老头子,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模样简直和这老太太是天生一对。
“放我下来,呜呜呜……”老太太挣扎着要下去,“老头子啊,你怎么想不开啊……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我心想救人要紧,赶紧把老太太扔了下去,也不知有没有摔倒,一个健步就窜了过去将老头子放了下来,还好,这老家伙还没死,刚一放下就剧烈的咳嗽,几乎要把肺都要咳了出来。
我忙着给他拍背、匀气,过了好一会这老头子终于缓过了气,转头训斥老太太:“你这老婆子又找来干什么?要吃不给吃,要穿不给穿,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我那是对你好,你老糊涂了,哪里知道我是在关心你。”
我一见他们开始互诉哀肠,应该没我什么事了,便悄悄的跑了出去,谁承想刚跑没几步,老头子和老太太同时出声呵斥道:“站住!”
我硬着头皮回过头,哭笑不得道:“又、又咋了?”
“你撞了我,又救了我家老头子,因缘大了去了。”老太太扶起老头子冷哼道:“岂能说走就走?”
“怎么?”我的耐性也到了极限,语气冷了下来,“大晚上的想讹我不成?”
老头子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年轻人,你言重了,哪里有讹不讹你一说,就你身上那些个破木剑、烂镜子的能卖几个钱?”
我心中凛然一突,黑灯瞎火的这老头子眼力这么毒辣!?还能看清我包裹中的东西,而且还带透视眼的?这明显不是一般人了!想来也是,大晚上的荒郊野岭,哪里会有普通老头老太太?该不是鬼怪吧?
我凑着小心说道:“那、那二老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老头子阻断面容严肃眼神也变的锐利的老太太,说道:“你救了我,我们自然要报答你,这报答呢,有两点,第一现在就报答,第二,把我们送回家再报答?你自己选吧!”
“可以不要嘛?”我问。
老头老太太异口同声道:“不行!”
“那、那现在就报答吧!”所谓施恩图报非君子,但他们死皮赖脸的要报答,我也没办法,如果是金银财宝,我绝对要笑出声来。
老太太嘿嘿笑道:“那好说了,你的三位朋友在西北三公里的地方上吊玩呢。”
“啥?”我一下子愣住了。
老头子干笑两声,扶着老太太就走:“你的三位朋友准备上吊呢,再晚一点只怕都要死了,唉!真是可惜啊,要是选择送我们回家就完美了,可惜……回声丧命福禄寿,荡因千久取人魂。”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我原地愣了好一会,依旧摸不着头脑,这两个古怪的老人到底在说什么?我的三个朋友在上吊?有毛病吧!
我很快把这些抛在了脑后,这时那狐狸身上的“追踪灵印”因为离的遥远,几乎要感应不到了,只好一溜奔跑着追了过去。
过了半小时,前方的狐狸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到了目的地,我心里激动,那李霞儿会不会也在那里呢?他们要做什么?
正在这时远处夜色中遥遥跑过来一只公鸡,等它近了我一看正是我家“老鹰”,顿时大吃一惊,这家伙太惹人烦了,一直都是拴在家里的,怎么这会儿追到这里来了?
“老鹰”到了跟前,咯咯的点头,意思是让我跟它走,经过这么久的研究和摸索,我和它有了十足的默契,它能十里路内找到我的,而它这种表达方式便是有大事发生,于是连忙跟着它跑。
约莫跑了五六里,前方出现一颗歪脖子槐树,树叶已经脱完的干净,此时树杈上挂着三道身影,随风摇晃不定,跟大号的咸鱼似的。
我头皮发嘛,今晚怎么尽他吗的都玩上吊啊,靠近几步一看,我顿时就蒙了。
这三人竟是顾嫂、顾程明和二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