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云的面色十分平静。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感染到赵其芳。她冷笑了一声,道:“别告诉我你今日来拦着我,不让我硬闯,是为了我家王爷的声誉!你会有这么忠诚?少将我当成傻瓜来糊弄,那里面的人若不是你家齐氏,我宁肯将眼珠子摘出来!”
白希云同样沉下脸来,冷冷的道:“王妃不必与我这样口吻说话。我若真是不为王爷考量,大可现在就将事情闹大,你身为王妃,不能劝着王爷,新婚又不能勾住王爷的心,反而让王爷整日去惦记我的妻子,到现在你们夫妻俩之间不和,却带累我们家受苦,你仔细想,我若告状到皇上那,皇上怎么处置?我这前后两次受苦都是因为你家,你还能这般理直气壮的对我说话,也真是坏了良心。”
“你!你敢这样对本王妃说话!”
“莫说是现在,就是到了金銮殿上,你天家的人谋夺臣子家产,还绑架臣子的家眷,我就是闹到鱼死网破,到最后看看没脸的是你们天家还是我白家!”白希云眼神森冷,双唇紧抿,不悦的情绪仿若钢针直扎的赵其芳脸色铁青。
正如白希云所说的,里外算起来,这一次最无辜的还是面前之人。
且她一直都知道,白希云对齐氏一心一意,十分宠爱。如今齐氏都被人金屋藏娇了,白希云还没有露出厌恶之色,赵其芳的心里难免嫉妒。
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的都只顾看容貌,却不去在意齐氏低劣的品性?
见赵其芳面露忿恨和妒色,白希云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淡淡道:“王妃决定要如何做,就尽管说吧,你若现在进去捉人更好,我也可以趁乱将我妻子救出来,我还能早些接她回家,反而不必多耽搁了。这样我也好回头就去皇上那里好生说说道理。”
赵其芳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嗓子眼里像是吞了个生鸡蛋。
好半晌她才缓过气来,立即便有一种被白希云拿捏住的感觉。
明明她才是最委屈的,是白希云的妻子勾引了她的新婚夫婿,她却偏偏被他这一句话说的无法声张。因为赵其芳无法确定王爷与白希云现在的关系到底如何。若是她现在闹开来,白希云将来却去告诉了王爷他阻拦过可是她不肯听,那王爷必定会为了今日闹开来的丑闻恨上她的。
赵其芳已经不受宠了。若是在被徳王恨上,那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下去?
而白希云抓住便是她还想继续与徳王好生的将日子过下去的心理。
“徳王妃,你预备如何?你若不尽快做决定,我这就要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了,到时你们的名声我也就不顾了。”
赵其芳不得不忍下心中的憋闷。这时的她真的恨自己为何还要对徳王抱有希望。
若是她能够彻底放开对徳王的心思,下定决心大归,这一次便可所有的都不在乎了。只管闹一次大的,也让自己心里的委屈可以诉说。只可惜,日子还要过下去,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的母族。
但是气势上却是不能输的。
“谁知是不是你想讨好我家王爷,故意将媳妇儿送上别人的床的。这会子还来倒打一耙。我可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可以任由人欺负的人,而且我忍你们一家子也很久了,若不是齐妙那个小贱人那样勾引,以王爷那般端正的品格又怎么会这么做?”
“胡言乱语!别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会揍你!”管钧焱在一旁听的忍无可忍,也不顾自己的伤,当即就要冲上来。
白希云伸臂拦住了他,却对赵其芳笑了一下:“王妃记着今儿的话。您请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在这里胡搅蛮缠逞一时之快了,真的惹怒了我,最后的代价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白希云的气势实在太强,赵其芳难以抑制的背脊生寒。
她色厉内荏的“呸”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你待要如何!”
“你可以等着看看我会如何。现在先解决面前之事吧。”
赵其芳觉得自己若再与白希云纠缠下去,露了怯反而跌了体面,当即便转身上了马车,吩咐道:“启程,进宫!”
白希云与管钧焱退后半步,让马车离开了巷子。
管钧焱气愤不已,怒道:“这样恶毒女子,也活该她会嫁给徳王这样的败类!蛇鼠一窝说的就是他们。”
“她不过妒恨罢了。罪过出在徳王身上。若徳王能够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自古物不平则鸣,理应如此的,错不在她。”白希云转过身,悠悠的望着那扇紧闭的黑漆大门。
他的宝贝现在就在里头,不知要被徳王如何对待,不知她害怕成什么样。
白希云喃喃道:“阿焱,你说如果妙儿知道我没有立即救她出来,反而是想利用此事来给她报仇,她会不会怪我。毕竟她的指望全在我身上,而在徳王的禁锢之下,她最希望的就该是快点逃离吧。”
管钧焱见白希云如此沉重,不免心下不忍,道:“二哥不要这么想,二嫂是聪慧之人,是非轻重缓急她分的清楚。且她与你心意相通,必然也希望能够报仇惩罚徳王的。”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幸而今日就能带她回去了。”
“你说徳王妃入宫后会找谁?”管钧焱有些好奇。
白希云道:“不论她找谁,都是对我们有利。区别只在于事情会闹到多大。”
“你们商人的脑袋我这个粗人是不懂了。”管钧焱夸张的摇头叹息,道:“幸而我不是与你和大哥为敌,否则还不被你们合谋算计死。”
白希云浅笑,0眸中忧色未退,默默的看着宅子的方向。
赵其芳则直接进宫奔到了养心殿。
“苏公公,我有急事要求见皇上,劳您通传。”赵其芳路上太急,跑的鬓松钗迟,面色惨淡十分可怜的模样。
苏名博见状心下便是一突。
没办法,自从上一次徳王闹出那样的大事来,只要一见到与徳王相关的人,苏名博就觉得浑身紧张,生怕这位在想出什么法子来对皇上不利。
苏名博怕徳王妃是知道了什么要紧的消息,不敢怠慢,忙飞奔着进了里头去回话。不多时就出来,恭敬的道:“徳王妃,皇上叫您进去。”
赵其芳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垂首跟着苏名博进了养心殿,恭恭敬敬的礼数周全了一番。
皇帝道:“起身吧。苏名博,赐坐。”
“遵旨。”苏名博吩咐人去给赵其芳端来圈椅。
赵其芳却跪地不起,额头贴地,委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哭诉道:“求皇上给臣媳做主。”
皇帝挑眉,道:“快搀起来。”
苏名博忙上前来搀扶。
赵其芳不敢抗旨,便站起了身,垂头抽噎道:“皇上,臣媳着实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件事关乎到王爷的颜面,吴妃娘娘虽代理六宫庶务,毕竟不是王爷的生母,臣媳前思后想,这件事还是不能宣扬到旁人知道的成怒,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您。”
皇帝蹙眉,道:“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若是天佑做的不对,朕自当为你做主。”
赵其芳见皇帝态度如此温和,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道:“这段日子,徳王总是不在家中,起初臣媳以为他公事繁忙,后来才发现,徳王在外头养了外室,且这个外室不是寻常女子,却是白大人的发妻齐大夫。白大人前些日遭受牢狱之灾,从那时起他们家齐大夫就失踪了,想不到是王爷将她藏了起来。”
皇帝震惊的双目圆瞠,怪不得这些日子不见白希云入宫来谢恩,也没见齐氏进宫,他们家里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他怕会引起徳王对白希云和齐妙的怀疑,这段日子并未召见,不料想他们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么一听,似乎是齐氏给他看病之后,就不见了!
想到齐妙生的那个容貌,若说徳王被她的容貌所迷惑也是可以解释。
但是皇帝最担心的,是徳王因为齐妙给他治了病而迁怒于她。那样的话,还不知齐妙会不会受折磨。
苏名博也被这荒唐的消息镇住了,见皇帝愣神半晌都不知道言语,苏名博便轻声的道:“皇上,您息怒。”
皇帝这才回过神,面色恢复了平静,对赵其芳温和的道:“你起来吧。你能维护徳王的名声,不将此事张扬,做的很好。”
赵其芳哽咽道:“臣媳生死都是天家的人,到底也要为了徳王考虑。”
赵其芳原本以为,这一句话会让皇帝开怀,毕竟不论徳王做错了多少,他也都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天家的继承人。
想不到皇帝竟然沉下脸来,冷声道:“天家的人?朕看,他是心大了。”
赵其芳闻言,当即唬的怔愣住了,不敢去细想皇帝的意思,当即跪下来,额头贴地恳请道:“皇上息怒!”
她这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这件事或许就该瞒着皇上,直接找吴妃帮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