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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情冷暖(1 / 1)

呵。慕容谦给她的。心里一声轻叹。看來她还真是输在了一个“情”字上。她比不过他。比不过他的冷血无情。比不过他的断情绝义。

如果那一剑要了他的命。她现在。最差也是逍遥草莽间吧。

默默承受了这么多人间地狱的折磨。到头來。她的命运。仍抵不过命丧宫闱。

苍白。冰凉。还有些颤抖。右手抬起。缓缓取向那杯毒酒。抓住。握紧。白玉瓷杯一寸寸移向自己。唇边一寸处。却突然停下。美目一扫。酒杯向那侍婢砸去。然后下一刻。她不顾一切。用尽所有力气。起身便向门口逃去。

“來人。抓住她。”慕容莲当然沒有任她逃走。高声一呼。那两个侍婢便将她按住。另有几个老嬷嬷也冲进來。欲除之而后快。

“帮她自裁。”仍下这一句。慕容莲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一左一右两个侍婢按住她的肩。另有两个嬷嬷手持白绫。一人拿上一端。回环一绕。各向两端。

本是柔软滑柔的丝。刹那间紧绷。吸入的气。愈來愈稀薄。修长的指甲奋力抓着脖颈上的白绸。妄图多挣一瞬。“慕容谦。有本事你自己來取我的命。。”一句话戛然而止。白绫已然勒紧了喉咙。脑中嗡嗡作响。挣扎的手。也不觉慢了几拍。

“唰”地一声。一剑斩。白绫断。

一边的白绫断了。另一边的人一扯。只落得摔倒在地的下场。

接着。电光火石。众人还未做出反应之前。抓着雪瑶的那两个侍婢。也一人挨了一脚。雪瑶身子不稳。当即倾倒在地。“咚”地一声闷响。是颅骨撞上水泥地的声音。眩晕盘绕于脑海。她是真的下地狱了吗。

“什么人。”慕容莲一声厉喝。回身望去。

落满灰尘的窗棂碎成几片。剑回手。那执剑的少年三步并两步。來到雪瑶身畔。俯下身。轻轻抱住她。“雪姐姐。雪姐姐。。”一声声低回。慌张焦急溢于言表。

“慕容诠。你身为北翎王爷。私闯禁宫。该当何罪。”威严而悠长。慕容莲直盯住慕容诠。眸光邃远。莫测难定。

发自肺腑的呼唤。换不回怀中佳人开眸一瞥。加上慕容莲的呵责。少年的血性方刚终于爆发。握紧手中剑柄。双眸睥睨横斜。“那又怎样。谁要她死。先问问我的剑。”

“呵。她死有余辜。可你呢。放着好好的爵位不要。还想造反不成。”慕容莲扫视他一眼。仍旧气定神闲。

听到慕容莲的话。慕容诠的语气不觉弱下几分。仍坚持不退。“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带她走。”他站起身。左手揽着雪瑶的腰身。右手剑锋微微扬起。却并不敢直指慕容莲。爵位。若是丢了这王侯之位。恐怕。他就什么都沒有了吧。

“是吗。”慕容莲漫不经心一问。似有若无环顾四周。“可以。反正本宫拦不住你。不过。从王爷变成逃犯。十弟想清楚了吗。”

手上的剑似乎又下垂了几分。看一眼慕容莲的正义凛然。再看一眼怀中昏睡不醒的雪瑶。他犹豫了。心上。似有千百人打斗争辩。

沒有权位。他根本护不住她。她恐怕也不会稀罕他的守护;况且。虽然当初接受权力只为有朝一日换她回眸一笑。可历经这种种世故之后。他还会甘心放弃这來之不易。已握在手的一切吗。

双方僵持不下。屋内寂静无声。一许白衣飘然过眼。门口处。罗阳一如既往地身背药箱。似这朱红高墙内为数不多的干净所在。他的手上。还拿了一物。那是一封国书。不厚。闪着金灿灿的的光。可救人一命。也可罔顾众生。

“南楚使节罗阳见过两位殿下。”清云淡雨。礼数周全。罗阳俯身一拜。

屋内两人同时看向他。慕容诠已迫不及待。“你可算來了。再晚一步。雪姐姐就要沒命了。”又看一眼慕容莲。介绍一句。“这是莲长公主。”

原來。慕容诠虽然作为北翎使者得以进入南楚宫。但若要见到纸醉金迷的韩平治。并非一朝一夕的易事。机缘巧合。慕容诠结识了正去给若兮诊脉的罗阳。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人生地不熟的慕容诠得此知己。也便将雪瑶所托告知一二。再细问之下。竟都是旧识。

于是。在罗阳的帮助下。慕容诠和同行的东方主簿终于顺利见到韩平治。双方相互寒暄后。随即进入主題。

慕容诠正想说上一番委婉言辞。不料东方主簿已在他之前开口。颇有责问之意。“此次宁和公主叛乱。非同小可。我北翎数万将士折损。镇北王爷身受重伤。严重威胁两国邦交。不知皇上作何解释。”

“公主之事。朕一无所知。况且。我南楚也大受折损。不如。我们两国就此作罢。”韩平治不是明君。当然也不是慈父。几十年的帝王。经验老道。三言两语便撇清了关系。

“可宁和公主毕竟出自南楚。我北翎不好贸然处置。”东方主簿久在官场。打太极一般。又将话锋扔回给韩平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公主既然已嫁给王爷。还是入乡随俗。听北翎发落吧。”韩平治面带微笑。不徐不疾。根本不给对方漫天要价的机会。

“可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一旁的慕容诠终于按捺不住。大声疾呼。“如果她的父皇都不管她。她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如此逆女。留有何用。”韩平治一甩衣袖。索性转过身去。

“这。。”慕容诠一时语塞。正要献上血书。只听东方主簿又道。“皇上说的沒错。不过。自古有云。子不肖。父之过。宁和公主一介女流。我北翎泱泱大国。并不想过于为难她。只要皇上割南京城以为赔礼。宁和公主定能平安归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乃一国之君。怎能为区区小儿女破例。”韩平治一脸公正严明。“就这样吧。送客。”

内监总管走上前來。便要送慕容诠和东方主簿两人出去。慕容诠再不管这些繁文缛节。越过那内监。直径走到韩平治面前。从怀里拿出血书。一把塞在他手里。戚戚含悲。“她可能不是个好女儿。但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还那么年轻。她渴望活下去。渴望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的父亲能再看她一眼。”

看到慕容诠的无礼举动。几个侍卫立刻冲上來。驾起他向殿外走去。慕容诠沒有反抗。他知道。这是南楚皇宫。若真是闹得不可开交。对谁都沒好处。随着那些侍卫向外走。他仍急声呼喊。“纵然她有错。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任她在异国他乡受尽欺凌。皇上你忍心吗。”

慕容诠和东方主簿的身影接连消失在殿门外。空荡的宣政殿。只剩下韩平治。和他的手上似还带着温热的血书。那一笔笔朱红。皆是血的颜色。晕染成满篇华章。不知写下这些的人。心上几度悲凉。

那是他的女儿啊。他和婉儿的女儿。当年。他沒能顾得上婉儿。现在。为了江山。为了颜面。为了继续醉生梦死。他也要放弃他们的女儿吗。

可那场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因为要报母仇。杀惠妃。就掀起这一场惊天风波。

“皇上。罗太医着等着禀告若兮公主的病情。”身旁的内监总管细声提醒着。

“让他进來。”疲倦低哑的男声响起。韩平治坐回龙位上。

“微臣叩见陛下。”放下了药箱。罗阳跪拜在地。

“平身。”看了罗阳一眼。目光又望向大殿之外。“若兮怎样了。”

罗阳拜谢起身。恭敬中一缕无奈的自责。“微臣无能。自惠妃故去。公主病情一度恶化。这几日虽略有好转。仍病卧在床。”

“那你实话告诉朕。公主到底还能支撑多久。”沉默半响。韩平治下定决心问道。

“微臣不敢妄言。”罗阳眉间微锁。不愿说出死神的宣判。

“说。”韩平治已失去耐心。轻呵于他。

“两年恐是极限。”罗阳轻声言说。心上无尽惋叹。

长长吐出一口气。握着血书的手缓缓落在龙椅侧边。环顾这一室的金碧辉煌。流露出沉重的帝王之叹。“为何朕爱的人。都要这般英年早逝。”

“皇上。若兮公主是微臣无能。可雪瑶公主正等待陛下的解救。”凊眉间一抹忧。罗阳淡言殷勤。

“解救。怎么解救。割南京城吗。割了南京。南楚就等于门户大开。到时国破家亡。朕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何况。去救一个叛乱的逆女。我南楚颜面和存。”身为帝王。作为父亲。韩平治的心底。也有那一份深切的无能为力。

“微臣认为。我们可以对外只宣称公主被处死。然后暗中与北翎交涉交涉。把公主悄悄接回來。不再用宁和公主的封号就是。”罗阳大胆进言。

韩平治略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能平安将瑶儿带回來。又要守住口风。派去的人。还得斟酌一番。”

“时间紧迫。公主命在旦夕。微臣不才。愿出使北翎。”当初。那个单纯无邪的小女贼因他进了王府深宫。身陷是非云泥。现在。他义不容辞。

“好。拿了朕的手谕和国书。去国库提一车上好绫罗。即刻起兴。朕等你们平安归來。”韩平治振作起精神。凝神提笔。

“是。微臣定全力以赴。不辱皇命。”这样说。心里却是一声苦叹。北翎野心勃勃。要吞并的是南楚的北大门。。南京。如今只一车绫罗。只怕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但看一眼韩平治的神情。恐怕这已是最大的价码了。南楚云锦天下闻名。各方富贵雄豪皆争相购置。也许。可以一试吧。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罗阳这样劝慰自己。

可惜。等待数日。层层克扣。真正拿到手的。却只是一箱普通纱绸。本來是任重道远。现如今。可谓痴人说梦。再去见韩平治。能否有所改观不得而知。但若再耽误上几日。恐怕即使到了北翎。也只有用这一箱绸布做寿衣的结果了。

于是。罗阳与慕容诠两人不再犹疑。带上那一箱纱绸。快马加鞭。摧车直向北翎。

一路风尘。今日刚抵洛阳。天边曙光微微亮。地上煞寒萧萧凉。前去镇北王府拜见慕容谦。门外等待半响。只得到“不见”两字。不妙的预感。不约而同地在两人心中泛滥。遂直接闯入禁宫。慕容诠开路。罗阳稍后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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